因为傅言汐身上连接的各种仪器设备,数值都很平稳,所以医生只是大概给她检查了一番,发现她确实醒了,而且看样子后续恢复应该不成问题后,脸上就多了几分笑影儿。
“行了,这一关算是熬过去了,只要好好养一段时间,尽可能的把身体损耗补回来就行。”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提到嗓子眼的心也就不约而同轻松了几分。
医生又做了些交代嘱咐后,目光在周围看了看,发现这里俨然已经变成了另一番天地,心里不禁感到无奈好笑,“不过病人虽然醒了,却还是得静养,你们探视的时间不要过长,留一两个人就够了。”
至于他们私自改造这间病房,他姑且就当没看见吧。
医生说完这些后就带着护士离开了,而韩研研眼巴巴地盯着傅言汐看了半天,可后者刚醒,麻醉药效还没彻底排出,整个人看着呆愣愣的,没一会儿竟然又闭眼睡过去了。
围着她病床的几个人都看傻了。
马嘉祺磕磕巴巴道,“怎,怎么又昏过去了?是不是要把医生再喊回来检查检查?”
边说就准备再次按响呼叫铃。
可拦住他的反倒是张真源,他明明是最担心的人,但偏偏又是他们几个当中最理智冷静的存在,“没关系,让她多睡一会儿,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哪怕是和他们说话时,他也紧握着傅言汐的手,那种姿态,莫名像是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一般。
韩研研本来不想走,可迎上他的眼神后,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她抿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走到马嘉祺身边,主动拉着他往外走。
“那好,我们明天一早过来,我让你们家厨子给言汐炖了补汤,到时候让他们直接送过来。”
张真源点头,却没再道谢了。
客气过头,反倒显得疏远了。
等到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后,张真源才短暂的松开傅言汐的手,转身把刚才带翻的椅子扶起来,可就是这么个转身的功夫,他就听到了一声近乎呢喃的气音。
喊着他的名字。
“真源。”
张真源动作一顿,急切之下,连椅子都来不及摆正,随手扶起来就急匆匆转身,这一眼就正好撞进傅言汐带着些许茫然的眼底。
“你……”
只见刚才在众人面前还一副沉稳有度的张真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双目通红,表情也莫名有些凶恶,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可仔细看,就能看清他眼底的惊慌失措和庆幸。
见他迟迟不开口,傅言汐觉得奇怪,歪着脑袋又喊了他一声,然后用疑惑的眼神在他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虽然好奇他怎么会是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却没有开口多问。
而这会儿功夫,张真源也已经平复了那股来势汹汹的情绪,他快步走回床边,没有去拉椅子,反倒是紧握着她的手,直接在边上蹲下了。
“你……终于醒了!”
天知道他这几个小时是怎么艰难熬过来的,心底藏着的凶兽叫嚣着要撕碎牢笼逃出,眼看着就要失控了,却又被她一道软软的声音轻易逼了回去。
他真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虽然只说了一句话,可他沉重繁复的心情却完完全全传递给了傅言汐,后者一愣,还来不及说话,就感觉到手背上传来温热湿濡的触感。
是……他在哭吗?
张真源竟然为她哭了!
这个认知让傅言汐的心底陡然发烫,心像是被人重重揉捏凌虐,泛着尖锐的疼痛,可这股痛意却是为了张真源,她心疼他,他素来骄傲,看来这次怕是真的吓到他了……
她咬了咬唇,红着眼眶道,“对不起!”
“对不起!”
可这一声道歉却意外和张真源重叠了,她眼眸瞪大了几分,近乎错愕的看着他。
后者抬起头来,松开一只手拢了拢她额前的碎发,声音听着比之前更沙哑了,“不要跟我道歉,我才应该跟你道歉,是我大意疏忽,才让你落入了那个毒妇的圈套,你应该怪我!”
怪他?
傅言汐盯住他泛红的眼眶,下意识否认,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不,不会,我怎么可能怪你呢。”
看见他这个样子,她都要心疼死了。
可殊不知,张真源心里和她存着同样的心思,只是他的心疼表现的更明显而已,他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虔诚专注,像是生怕亵渎惊动了她。
“汐汐,千万别再吓我了,我这颗心实在受不起丁点儿惊吓了,你在手术室里时,我就一直在想,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的人生也就到头了,与其行尸走肉的活着,还不如陪你走。”
说到这儿时,他突然扯着唇角笑了笑,这是这笑容在这种情景下,莫名显得沉重悲伤,“反正不管你去哪儿,总归是甩不掉我了。”
傅言汐呆呆地看着他,眼泪猝不及防的朝外奔涌。
“你,你这个傻子,说什么傻话呢!你不许有这种想法,我肯定会好好活着,我还有好多心愿没实现,我还要看着宝宝成长,还等着看你变成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明明,明明是你甩不掉我了才对!”
她哽咽着说完这番话,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被自己惹哭了。
张真源脸色僵住,他在一天之内感受到了许多次手足无措的滋味,而这次当着她的面,心疼和愧疚的情绪来势汹汹,竟然让他显得格外笨拙。
他想把她搂进怀里好好安慰,可是傅言汐正在输液,身上又插着许多管子,他的这个念头只能打消了,只是他俯身在她眼睛上轻轻啄着。
“哭吧,把你的委屈和害怕都发泄出来,不要害怕,以后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寸步不离的陪着你,再不会让人伤你分毫了。”
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他要一个一个慢慢收拾,今天这种锤心刺骨的痛苦,也应该让他们成百上千倍的尝尝才好!
被关起来面对危险的时候,傅言汐不是不害怕,只是她习惯性伪装真实的情绪,也不愿意让别人看穿她,所以就一直忍着,直到这会儿被张真源一哄,那股情绪反倒绷不住了。
她揪住他身前的衣服,颤抖着身子,哭声从呜咽逐渐放大,到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真倒像是要把那股惊惧都发泄出来似的。
门口守着的丁程鑫和严浩翔听到动静,立刻变了脸色去查看情况,隔着玻璃看到这一幕后,心里也都是说不出来的苦涩难受。
严浩翔叹了口气,“太太这回怕是真的被吓到了。”
丁程鑫没说话,可垂在身侧的手却死死攥成拳头,心里铺天盖地的懊悔和自责。
都是他的错!
是他没有保护好傅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