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田诗。
我没有家人，准确说是他们先放弃了我，我再抛弃了他们。
——
我的家庭并不富裕，我和我的家人关系也不亲密，直到升了高中，这种情况才慢慢好转。
我的家庭跟普通人家庭一样，小吵小闹，问起吵架的原因：
“都是为了钱为了孩子啊。”
我是家里的长女，七岁那年才被接到父母身边，那个时候的事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知道他们很穷，才到广东打工。
我在广东待了一年，印象深刻的是爸爸喜欢打麻将，因此妈妈总是跟他吵吵闹闹。
那个时候妈妈肚子里怀着弟弟。
他们又吵了起来，甚至动用了工具。我不清楚不明白，直到爸爸的一巴掌打到我脸上……
这段记忆懵懵懂懂，却是记忆最深刻的一段。
后来就转学离开了广东到了一个小城市里。
秋蝉过后正步入寒冬，气候转冷。
妈妈生下了我的弟弟，而爸爸在茶馆里打麻将。
这是妈妈说的，说了好几次，我也记得越发清楚。
还记得她的表情由一开始的埋怨生气逐渐消失成为了怒极过后的恨。
初中了，他们依然在吵，从一开始的为三天通宵打麻将的事转移到钱。
好多家庭大概都是吵着吵着离婚了。
他们的确闹过，我不希望他们离婚但也不想看他们吵架。
甚至同学一起玩的时候还讨论父母离婚跟谁的问题。
一个说跟爸，因为她妈太凶，一个说跟妈，因为她妈对她好。
还有的说谁也不跟，跟爷爷奶奶。
那个时候我的想法也是这样。
“我谁都不想跟。”
我冷冷地回答他的问题。
爸爸皱了皱眉，“你果然还是不懂事。别个家懂事的孩子都知道不让父母离婚。”
我只是觉得搞笑，我看着他，“别人家的事跟我们家的事不一样，只是因人而异。”
他好像不知道说什么来反驳我，只是一个字一个句地对我说“我不理解他”。
他们离婚的事我是无所谓的，因为从一开始的担惊受怕到现在的心如止水，我直言：“你们离婚，我都无所谓。”
“至于跟谁？我有选择吗！”
爸爸没有说话。
这件事不了了之。
……
下午，我和妈妈坐在客厅火炉烤火。
妈妈只是问了我对他们离婚的看法，我还是那句话，离不离我真的无所谓。
我不希望父母因为孩子而逼迫自己在一个憋屈的世界里来来复复。
哪怕这个思想不被人接受，甚至认为不孝，我只是觉得道德绑架是真的让人压抑。
因为是真的没有好多人能抵得住来自社会的舆论。
一个小区的风言风语都能毁了一个家毁了一个人，更何况是来自于社会的压迫。
直到现在，我跟家人的关系逐渐融洽起来，如今却面临着分家的问题。
爸爸问的问题让我心神一晃，大概心底里还是有一些抵触他们离婚的情绪吧。
但我还是做出了对他们离婚无所谓的态度，甚至有过无比。
只是离婚终究还是会影响到我的弟弟，他才三年级。
心底又有一丝动摇。
可是我的妈妈也不该遭这一趟罪啊。
妈妈说她委屈求全了十几年，夜夜通宵打麻将不归家的这种状态，她是真的受不了了。
她说，她为什么要当牛做马呢？
我应该是知道的，为了孩子。
…
妈妈现在的情绪很是偏激，当然只是针对一人而已。
我看着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内心祈祷着希望爸爸跟以前一样这个点不要回来。
晚上八点，楼梯间传来脚步声。
我余光瞥见妈妈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难得看见爸爸回了家一趟。
但我知道要吵起来了，果然妈妈一看见进门的爸爸，就阴阳怪气道：“自己别回来啊！一直待茶馆多安逸。”
爸爸没理会她，他觉得我妈就是个疯婆娘。
爸爸直接进了卧室，“嘭”重重的一撞，我好像看见门框颤抖了一下。
我没有说话，沉默下来。
妈妈嘶吼的怒骂着，这样的沉默是金反而更是触发了妈妈的怒头。
她怒骂着爸爸，爸爸依然什么话都没说。
每次爸爸几夜不回家，现在回家是为了补觉而已。
骂着骂着，妈妈也离开了客厅。
夜晚的黑悄寂寂的，客厅只剩下我和电视传来里的声音。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触动。
还是看着电视，到了点就去睡觉了。
现在一切的吵闹都是毫无意义的。
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我从来不会提出。
新的一天，下雨了，雨缠缠绵绵，感觉柔似情，却是那嵌入心尖上的伤感。
妈妈已经上班去了，今天她上整天。家里现在的生活来源依靠于妈妈。
因为爸爸的腿伤了，他是工作的时候从二楼摔了下来，导致脚骨折，这一休养就是渐一年。
也是这个时候起，他打麻将越发猖狂。
他说，妈妈一个人赚钱很是辛苦。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找她要钱，毕竟家里开支就靠她撑，他的腿伤了也找不到活计。
他说，打麻将可以赢点钱。
我笑了，妈妈怒了。
有输有赢，一旦成瘾，受害的还是妈妈。
我只是一个旁观，看着他们吵了十几年，吵到如今的分崩离析，心情很微妙。
他们终于要离了。
我为这个想法感到无助，离就离，反正我也要成年了。
他们吵了十几年现在终于双方都同意放过对方呢，或者只是妈妈一个人认为。
只是谈论到孩子的抚养权又是闹了起来。
我为自己的未来感到不幸。因为我也算是促成他们离婚的罪人。
我没有选择，他们顶多是听听我的想法，最后的结果依然还是他们所选择的。
这就很悲催，相比较谁也不跟，但我更想选择我的妈妈。
跟了爸爸，我想不到我的未来，或者我怕他报复。
这想法怕是又叫人感到好笑，你是他女儿他是你爸，又不是仇人，报复什么。
但我爸确实一开始是不想离的，甚至我认为我妈可能也是不太想离的，因为孩子，因为怒火丧失理智。
我是杀害我爸的凶手，我不确保倘若那天我真的跟着我爸，我和他的关系恐怕也是冷冷相对。
我觉得我是想多了，但我却不得不防。
我爸说我跟他们没感情，所以才说出离婚无所谓这个事，他觉得我不懂事
在九岁弟弟不想父母离婚的衬托下我是一个异常，一个怪物。
一个冷血怪物。
我只是个旁观者，却因为我的身份，我是他们的女儿，我不得不掺进他们那一趟浑水。
假使他们没有离婚，我到真的成为家里的不容之物。
有的事问了，我回答了，不管是站在哪一方，我都是遭殃的那一个。
…
他们离婚就离婚，为什么要把孩子拉进去呢？
我只是笑了笑了。
爸爸又在这里跟我说什么大道理了。
我只是垂着头，爸爸也不管。
他说，妈妈就是嫌贫爱富，要是他有钱的话，打麻将肯定不会发生这些事。
他又说，他承认妈妈是一个好女人。
我没忍住，冷嘲道：“口头上说说而已。”
他说，他等这年头过了，他就去外面打工，他要离家出走！
呵呵，笑死人了。
我真的觉得我爸挺幼稚的，还好面子，拉不下脸来，我多次狠狠打了他脸，恐怕早怒火攻心。
我不知道他如何嘲讽我的成绩，如何说我的性格……大概真的很伤人吧。
眼泪都流下来了。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这句话深深在我的父母身上得到印证。
两人互相猜忌着对方找了野男/女人，谁都不相信对方。
我突然又觉得我是个偷窥者。
偷窥者他们可笑的爱情，还在旁点头评析。
这是这些年来过年过得最不如心意的年了。
网上都说2020预示世界末日，一切坏的源头都是从2020年开始。
我这时也有些信了。
距离开学倒计时十天，这段感情终于要终结了。
我再次深刻感受到了妈妈对爸爸的恨，没有谁对谁错。
爸爸说他唯一的爱好就是打麻将。
妈妈说他为了打麻将宁愿离婚。
弟弟说为什么要离婚，不离婚不行？
我只是在旁边添油加醋，“爸爸说，弟弟懂事，而作为女儿的我让你们离婚那我就是不懂事，说我成绩差，再怎么努力还是这么差。”
妈妈对弟弟说，“你跟着你爸爸，你以后怎么过？你以后就怕要成为一个孤儿了。”
弟弟尚且年幼，他看不懂事，他只知道他不想让爸爸妈妈离婚。
妈妈只是说了一句“凭什么”。
妈妈用自己身上得到的教训对我说，“女人以后自己要有能力，哪怕不结婚也行。”
我深刻地记住了这一点，但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成为一个有能力的人。
最后他们做出了选择，妈妈选择了我，弟弟跟着爸爸，因为他不仅跟父姓，他还是直系子。
我听到这个结果松了一口气，却默默为弟弟感到悲哀。
爸爸说，他要出去打工，不管有没有离婚。
妈妈也要出去打工，她要为自己未来的生计努力。
所以，弟弟真的成了无名有实的孤儿。
爷爷去世几年了，奶奶也是在爷爷去世不久便改嫁了，奶奶宁愿照顾别人家残疾的四十几岁的女儿也不愿意照顾自家年幼的孙子。
妈妈说爸爸跟奶奶一样，都有一点，自私。
我也这样觉得，我最喜欢的最爱的人是我的爷爷，我从小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但我跟爷爷的感情更深厚一些。
因为爷爷跟他们都不一样，他是一个被大家喜欢的人，乡里人给他面子。
所以有时候也怨不得爸爸说我跟他们感情不深，甚至没有感情，尤其是在他们离婚的事上更是体会有深。
今天下午阳光明媚，正好是个宜出门的日子。
他们离婚了。
妈妈先出的门，她毫无感情地说：“我先去那等你。”
我回到自己房间。
客厅很是安静，只剩下爸爸在客厅磕着瓜子的声音传来。
…
后来，我当真不懂事的离开了。
连同他们，也被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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