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最讨厌羁绊，所以努力站在人上人的位置，现在处处都是羁绊！”
黑夜，是一切变数开始的时间。
静谧，沈天人躺在床上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很远，但很清晰，那人很小心，哪怕走过落满叶子的林子还是很轻。踩过的树叶不超过三片。
再仔细听，有人敲门，敲的是自己的门。
“谁！”
“主人，是我。”
“进来！”
来的人是阿七。穿着夜行服。
“主人，我见到了程琦的父母，就在郊外丞相的院子里，没什么大事儿，那里也没有人看守，只是每天早上有人会送来一日的吃食，其余再也没有他人。”
沈天人若有所思。
“明日，趁着来人的时候告诉他，两个人我带走了，以你的功夫，没问题吧！”
阿七点点头就走了。
“慢着！”
阿七一怔，转身问道：“主人还有何吩咐！”
沈天人揉揉眉。
“有没有人跟着你！”
“跟着我的全被杀了！”
沈天人略微张了张嘴，原来小说里面写的都是真的，武林高手会杀了所有的尾随者。
“好，我没事儿了！”
阿七走出窗子还听见沈天人小声说了句：“注意安全！”
脸颊一红，迅速飞走了。
望着飞走的阿七，沈天人眼里有了羡慕。
忽而想起当时跟阿七说过的话，若是他想离开，就可以随时离开。
虽然沈天人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得上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权利，但至少他可以选择自己的去留，不会再回到那个四四方方的铁牢笼里面了，算是自由了，可自己呢！虽贵为丞相之女，却还是没有想象中的美好，曾以为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现在倒是不缺钱了，却失了自由，还被安上婚约。
她无神的眼神重新对焦，调侃自己：“沈天人呐，沈天人，你要的是不是太多了！”
黑暗中，豆大的烛光遮不住脸上的忧愁，几次落笔又停下，墨点滴在纸上，化成了一个大大的黑洞，想是他的明天，是死是活。
封结拍了拍程琦的肩膀，看着外面的阳光略微出现了些，才说：“放心吧！沈天人来的信里不是说了吗，你父母会好好的，她虽然是有些嚣张，做事也很随意，但说到做到是不可否认的，所以你就放心吧，她会一定好好的把你的父母带回来了！”
“你就这么了解她，你不是和她才见过几次面吗！”
封结心不在焉的翻着书，嘲讽自己笑了一声，“哦！是吗！我还真没注意！”
程琦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去理会！
次日，太阳晒屁股时分了，沈天人还不愿意起来赖在被窝里，迎翠叩了叩门，说程家来求亲了。
她腾的起身，脑子一片混沌，什么玩意，这么早就来提亲，生怕自己一睡不起吗！又一想，这下沈婉人再也不比忧心忡忡的可以好好养胎了。
沈天人总以为这次一定会弥补自己的缺憾，现实世界里自己无亲人，这次她体会到了有家人的感觉，实属不赖。
不过半日，沈相还没答应呢！京城就已经有人再传沈家二小姐的身子太娇弱，因此要嫁个郎中过日子。
想也知道，这里还没定下来，那面消息大街小巷家喻户晓，只能说沈天人的动作很快，手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姐姐，你说父亲会同意吗？”
沈天人点点头，又靠在走廊上的扶手上，只能无聊的拿柳条抽打地面。
“不过，我可先要给爹爹提个醒！”
“提醒什么呀！”
“姑娘家家的，问什么！”
天气热的让人难受，削瘦的脸颊上几滴香汗滑落，滴在平整的木地板上，微风趁着姑娘不注意吹起宽大的粉色衣衫，曳在袖子里面的手绢飞了出去，打了几个转，落在了墙外的封结手里。
沈天人往外追，正巧看见了他。
她很少穿女装，身子很瘦，但不弱，传闻沈天人能一个人提起一个成年男子，也有传闻说沈天人弱不禁风，不过封结见识过沈天人把人拎起来的样子，是在是想找第二个传言的出处呀！
今日的朝堂，微微有些乱，皇帝年岁大了，太子人员虽已定下，但还未行册封礼，算不上真正的太子，曾有人说，太子不是皇帝最中意的人选，或许在临死之前，会选择其他的皇子，毕竟，他太能干了，四十几个儿子呢！
今天，沈相因为提亲这件事儿，没去上朝。
正午，太子特意递了请柬，请丞相来家中赴宴，还要带上妻儿。
谁都知道他的用意，但沈天人已然订婚。为防止有人撬墙角，封结特意放了消息，满城皆知。如此一想，那便是盯上了沈婉人。
相府外，封结拿着手上的手帕就是不给沈天人，任凭她怎么拽，就是不给她。两个人有婚约，这样的动作倒也不算是逾越，况且是沈天人，就算发生什么事儿，谁敢说什么！
封结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趁乱抱住了沈天人，她挣脱许久也没挣开。
他附耳浅言：“太子的人万一是来抢你的，我岂不是又要一场空！”
说完，轻吹一下沈天人的耳垂，就走了，到底也没把手帕还给她。
“糟了！”
方才耽误了许久，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提醒父亲，不知道算不算晚！
她踏入大堂正是时候，沈相还没说不行这两个字呢！
“爹！婉人身子不好，我觉得嫁人的话，自是嫁一个郎中为好！”
说完，眉毛抬了抬，示意程琦。
程琦接到信号，起身行礼，才缓缓说道：“小生不才，师从月圆山庄！”
沈天人小手一拍，故作惊讶，说：“月圆山庄呀！那可是世间最好的制药山庄，从那里出来的人，定然也不差。父亲你说是吧！”
眼看着沈相的脸色又红变黑在变白，沈天人又补上一句：“不知婉人身子差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京城多少人都知道了！父亲，若是如此，婉人以后嫁人就难了！”
“我相府二小姐嫁人还难吗！”
“自然是不难！可若是不是真心对婉人好，虐待亏待婉人又该如何，届时爹爹会有时间为婉人找回公道吗？”
“自然”
“自然不会，父亲这么忙，那就只好由我主持，难道爹爹想看我手刃他们吗？”
“你，你气死我了！”
沈天人也没想到，本来只是想要简单提醒一下，没想到浪费这么多口舌，不过结果更直接了，但凡沈相说一个不字，沈天人就敢拿刀杀了以后所有来提亲的人。
沈相怒发冲冠，又无可奈何，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方才猛然想起程琦的父母被自己带到了郊外的院子守着，既然程琦敢来，那就说明他的父母安全了，看来这一步，沈天人是赢定了，败在自己女儿手上，也不算丢脸，虽然计谋不算精湛，况且这件事也不是那么费心，输了就只能证明自己粗心大意，倒让这丫头钻了空子，看来以后定然是要小心这丫头了。
签了婚书，以后的事儿也要尽快办完，丞相嫁女，不能高调，也不能太过低调，自然是全城皆知又不铺张奢华最好，至少要让朝廷上的人知道，尤其是京三院的那些官员。
沈天人看了看沈婉人的肚子，一月有余，仔细算来，快要两个月了，以前有人说三个月就显怀，但是只要嫁衣做的宽松，五个月也遮得住，但愿孩子不要长得太大了，否则不好生呀。
“程琦，丑化说在前面，你是郎中，是不接生，但你也知道这些事儿，早些娶婉人过门，一切都好，否则，婉人出什么岔子，你包括你全家，哦，不对，九族，我都会给你翻出来的！不过，这段时间你要是缺什么，只管来找我！”
程琦只嗯了一声，便走了。
京都太子宴，最是乱人心。
看沈丞相回来的时候兴致缺缺，满脸愁容，夫人更是，脸上的愁容化作皱纹，似乎半日时间，已然过去了几年。
还没等她说话，就被父亲叫进了书房。
“天人，太子若是想要求娶你，你怎么看！”
她果然没猜错，是个脑子健全的人都会这样靠这个巩固自己的地位，但仔细一想，自己明明有婚约，人尽皆知，太子难道是要抢亲还是怎么的。
“女儿不愿意嫁入宫中！”
这样的事儿，沈天人在史书上看过很多，有很多厉害的人物最后都会杀了功臣的，尤其是像沈家这样庞大的家族，盘根错节，皇帝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沦为阶下囚，自然，沈家也是行走在刀尖上的家族。
突然，沈相的脸变得扭曲，厉声问了一遍：“你真的不愿意！”
“不愿意！”
尾音还没出来，丞相就怒吼：“沈天人，你别忘了你母亲是谁害死的！”
“就是因为知道是因为谁，所以才要远离，杀母之仇我自然会报，但不是现在，也不是靠这样的方式！”
从前，沈天人根本没想过要复仇，这次也只是搪塞而已。
两个人吵架的动静要把房盖掀开了。声音吵到了外面得人，府内小厮拦着想要进来请安的夫人，听到来人的声音，丞相才起身出门。
“夫人，你不要过来了，我和天人在商量事情，你还是回去吧！”
夫人欲言又止，本想来解救解救沈天人，却又要面对说话如此暴燥的丞相，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走是留。
“夫人，您先回去吧！天人晚些去给您请安！”
听着屋外没了动静，屋内的人也放下一口气，还好有夫人来打扰一下，才缓解了这紧张的气氛。
沈相眉毛竖起，像两把利剑，直逼沈天人内心。
“天人，你真的想好了吗？太子妃，以后就是皇后，还是一届平民，你好好想想！”
“不必想了，爹爹知晓，我最不喜欢约束，越约束我就越颓废，如今太子要娶我，而我又与封家结亲，只要我稍稍用些力，把太子要娶我被父亲拒接的消息放出去，自然有人知晓我们家虽为丞相，但也绝不攀龙附凤，每一份荣耀都是我们家自己攒的。”
沈相没说话，微表情就看得出来，他同意了这个想法。
沈天人出了门，便知晓自己这次铤而走险，怕会惹来是非，父亲表面上答应了自己的想法，但还有婉人呢，婉人性子虽然有些骄纵，但好拿捏，况且父亲本就不喜欢程琦，怕是会有变数。
大宛国有一律法，女子可为官，身居高位着也可为女子，她突然觉得，权利也许真的是个好东西。
有人给封家递了一封信，不过信上的内容还没看，就被小偷拿走了。
阿七监视了封家已有半月，按照沈天人的交代，拿到了那封信。
次日凌晨，太子府进了刺客，什么也没丢，只是桌子上有一封信，上面的落款，是沈天人。
太子细细想来，沈天人这姑娘性子烈，什么都敢干，虽曾经远远看过她一眼，却觉得她不是一般人可以触及的。一想到这，他身为太子的征服欲就涌上心头，勾唇的那一刹那，仿佛世间万千，都不及将她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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