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葵再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经渐暗。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的床单,凉的。头上的退热贴已被取下,冬葵只觉还有些头晕和鼻塞,其余不适大多消散。冬葵扒拉开被子,翻身慢慢的爬到床尾,对着门缝探着脑袋听了一会。听到外面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抽油烟机声后,才放下心来。又瘫倒在松软的被子上,难得露出一副惬意的模样。
让项阳住进来是正解,冬葵想。
项阳再次走进卧室的时候,看到的是撅着屁股翻滚的冬葵,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咪。
察觉到突然变宽的光束,冬葵一个激灵爬起来瞪着项阳,脸上写满了惊恐与尴尬,一副“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幽怨表情。空气凝固几秒,冬葵一头扎进被子躺好,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项阳嘴角抽了抽,憋了好几憋才把抖动的肩膀控制住。这人明明是个男孩子怎么这么可爱。
“咳咳,要不要吃点东西?”项阳戳了戳鼓鼓的被子。
冬葵闻声动了动,露出眼睛看了看,见项阳好像真的没有嘲笑他的意思,才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要吃。”
项阳笑了笑。“走吧。”
吃过饭后,冬葵半躺在沙发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项阳刚切好的水果,虽然电影很好看,但冬葵的眼神却不住地往厨房里的项阳身上跑。
他对他太好了,这不对劲,冬葵想。目的呢?冬葵左思右想,最后也只想出一个可能性——减租。
冬葵拿果盘的手紧了紧,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给的价是不是有点高?虽说这个价位已经远低市面上的价格了,但项阳怎么说也还只是个学生。况且他们两个还是同学,项阳又那么照顾自己,不减才不对劲吧。几口西瓜下去,冬葵已经决定要给项阳减租了。
冬葵心里的算盘正打得啪啪响,项阳洗完碗出来了。
“看什么呢?”项阳看了眼电视,顺势坐在了冬葵旁边。正在吃东西的冬葵一僵,不动声色的将身子坐直了,这距离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一点近了。
没得到回应的项阳挑了挑眉,看向冬葵手中的果盘。
“我也想吃。”
听到这句话,冬葵赶忙把果盘举到项阳面前,嘴里还嚼着满满的果肉。
项阳却无奈的笑着摊了摊自己还滴水的双手,看向了冬葵。
冬葵抿了抿泛着水光的唇瓣,犹豫半晌,小心翼翼的拿牙签插了一块水果,送到项阳嘴边。
项阳张嘴就吃了。
他吃了。冬葵神色动了又动,再次尝试往项阳嘴边送。项阳自然乐得有人伺候,于是照单全收。而冬葵像是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不停的往项阳嘴里喂。
大半个果盘没了,项阳哭笑不得,掐住再次送到嘴边的手,吞咽下嘴里的果肉。
“不用再喂了,手不累吗?”
冬葵如梦初醒般的,讪讪的收回了手,耳尖也悄悄的红了。
“抱,抱歉。”
冬葵自幼性子乖巧冷淡,与亲人的肢体接触都少得可怜,更不用说他主动去喂别人这种亲昵行为了。
项阳看着正垂头用牙签蹂躏西瓜的冬葵,不禁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冬葵正懊悔自己的失态,突然感到耳边一热,接着是项阳那带着几分调笑意味的声音。
“想什么呢?”
冬葵手里的盘子差点摔在地上,被项阳接住后放在了桌子上。冬葵因躲避倒在沙发上,脸上满是欲盖弥彰的羞赧。
“怎么了?”项阳一脸无辜,作势要去扶冬葵。
冬葵抬手挡了一下,撑着身子往后靠了靠,几乎要掉出沙发。
“我没事,有件事跟你说。”冬葵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强迫自己恢复到平常的状态,“我准备给你减租,你觉得怎么样?”
项阳闻言挑眉,想了想那低到离谱的租金,还减?
“你干脆让我免费住在这算了。”项阳笑了笑。
不想冬葵严肃的点了点头,立刻应下来。“可以啊,就这么定了。”
冬葵起身,心里某处悄悄松了口气。“那饭菜就拜托了。”说完回到自己的房间,留下还有些不明所以的项阳愣了好一会儿。
冬葵到浴室洗了把脸,因湿成缕的黑发贴在额前,长的几乎要挡住眼睛。清明湿润的眸子再次回归了以往的沉寂。他习惯于清清楚楚的交易,比起自己亏掉,他更不愿与别人的关系中出现利益以外的东西,特别是情感。
他不需要朋友,但他又渴望救赎,十足的矛盾体。冬葵深深叹了口气,烦躁的揉了揉头发。算了,无所谓。
项阳很快品出了冬葵的不对劲,这样一搞,他们的关系不就又回到了原点?项阳十分不解,向自己示弱让自己搬进来的是他,现如今划清关系的也是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项阳越来越搞不懂冬葵心里的想法了,草草收拾了一下桌子也回到房间里,脑海里是挥之不去的冬葵脸红的样子,项阳越想越烦躁,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小爷我这么受欢迎的人设,就不信朝夕相处还交不到这个朋友。
两人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小九九,很快的进入了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