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送断雁,月上净疏林。滴沥露枝响,空濛烟壑深。
宫远徵看着我傻乐。
宫远徵“如今我该叫你哥哥还是弟弟?”
雪童子成年“随你。”
听我这么说,宫远徵的脸倒是慢慢红了,他看着我冷白的颈没入衣领,气息里夹霜带雪。如今他刚刚及冠,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此时脑子里也不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
从前我还是个孩子样貌的时候,宫远徵总不至于太出格,但如今他从身后抱着我,像在蹭一个大型布偶猫一样埋在我的肩膀上,怎么抱都不嫌够。
我喜欢新茶煮酒,棠梨煎雪,有时候会问宫远徵会不会觉得我太无趣。但宫远徵说,从前陪着他的只有医书和虫子,日子过得好像同我没什么区别,所幸,今后的生活里又多了一个。这样的日子无论多久他都不嫌够。
因为我自废武功,雪公子越发刻苦努力地练功,虽然他天赋不怎么样,但我一直相信后天的努力可以弥补他的缺陷。
我希望往后的日子里,就算没有我护着他,他也依旧能保护好自己。若不是我对剧情做出改变,我恐怕依旧能感受到雪公子因为平时怠于练功,轻功不过关,被万俟哀所害身上流着温热的血。所以我对雪公子也越发的苛刻。
雪宫苍茫天地间一色的白,冽风寒初,隆冬飞雪。而雪公子在努力修炼拂雪三式。飞雪逼面、朔风灼身。他一手掌牢了剑柄,足蹬黑岩,堕身直下一一耳畔冽风鸣鸣狂响若虎啸狼嗥。
剑脊随之直下,风振袍袖,猎猎响间只兜起漫天风雪飞扬。雪公子将将及地,按足于剑脊一踏,断剑蓦地钉进地下,激起雪尘刮在面上似乎要割出血来,雪公子于此堪堪借力,提身一纵,足下积雪。
如今对他而言,拂雪三式只差最后一式——大寒。若是能够完全掌握,我就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他的东西了。
宫尚角一直在角宫里孤独地守着上官浅种下的那些白色的杜鹃花,那是上官浅唯一留给他的东西,那些花他一直都没舍得让下人给拔除。
宫远徵带着我同宫子羽辞别,他是这么和宫子羽说的。
宫远徵“你这辈子都不能出宫门了,还好我可以,我自然是要趁着你不能随便出去玩的好好到外面看看。”
宫子羽脸都气黑了,这对一个从前不学无术喜欢外出玩乐的人简直是往心口上戳刀子。两人差点又因为这个事情打起来。
我忍不住摇了摇头,觉得他俩还是没长大的孩子。
临走前,宫子羽问我说。
宫子羽“你会不会怨我。”
雪童子成年“怨你什么?”
宫子羽“怨我当年轻易和你许下承诺,这些年却不曾找过你。怨我终究是要食言了。”
雪童子成年“宫门这些年经历江湖的风风雨雨,偏居一偶,一代又一代,这守护的究竟是什么,坚持得又是什么,我想,执刃大人终有一日会明白的。”
宫子羽恋恋不舍地看着我和宫远徵一起离开,就如同多年之前他被老执刃接走时,看着那抹清冷孤傲的身影提着一盏红色的灯笼,模糊得看不清样貌。可是宫子羽却无比清晰的感知到,苍白的月光,终究是随他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