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冷宫殿内,容昊手指轻柔的触碰着玉床上的平静容颜,潋滟眉眼溢着盈盈眷恋。
容昊师父,再等等阿昊,阿昊很快就能让您回来了。
一道诡谲紫光闪过,蝶衣半跪在地上。
蝶衣阁主。
容昊缓缓蜷起手指,神情恢复漠然。
容昊查到了?
蝶衣九馥断崖,魇血千年,叶落花成,采下后只存片刻便化尘。
容昊时机未到,不急。
容昊只是这九馥断崖……呵,看来,得去见个老朋友了。
涌泉宫,长珩支开青川,独自一人入了画。
南荣说息山一族有很大可能未被灭族,而是偶然被封印进了这幅画里。思及容昊的反应,长珩留了心思,决定自己先去探探虚实。
远山黛水,薄雾渺渺,长珩入画的瞬间,就察觉到陌生的灵力波动,登时警惕起来。
行至画中一座巍峨的山峰,长珩忽然蹙了蹙眉,停住脚步,抬手施诀,面前顷刻间现出一道透明屏障。
同容昊在此周游近百年,自己竟不知这画中还有用这般淳厚灵力结成的灵阵!
思索间,察觉灵力波动,长珩转身,身后却空无一人。
长珩唤出辟水剑,长眉蹙起,冷了声音。
长珩何人在此?
空渺女声自空中响起,似是沉睡很久刚刚苏醒的精灵,有种重归于世的迷茫。
冥鸢三万年了,我以一缕残魂存在于此,从未想过,水云天如今竟是这般境况。
眼前神力凝聚,现出一名容颜绝色清丽,眉眼间却刚毅冷冽的素衣女子,缓缓抬眸间,那双与长珩有七分相像的眸子染上柔润的光。
冥鸢一晃眼,我的珩儿都长成这般好看的少年了。
冥鸢的目光移向他握着的那把冰透莹润的辟水剑,垂了垂眼,轻叹一声。
冥鸢万物皆有宿命因果,我一心逃避的杀孽,终于还是没能躲掉。
长珩瞳孔猛缩,连带着握着辟水剑的手都微微抖了起来。
他自小循规蹈矩,默默忍受着云中君的压迫打压,麻木的重复着自己深恶痛绝的战争,只为弥补母神战争时因自己临阵脱逃的罪责。再强大的神,到底也是个希望得到关怀的孩子,唯一一次的忤逆,小小的长珩也只是为了藏起仅存的母神画像,在无数个夜晚小心翼翼的思念着不知下落的母亲。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画像都变黄了,变脆了,画中人的轮廓都模糊了,久到,他已经悲哀的接受了母亲再也不会回来的现实。
长珩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睛,眼尾泛红,声音轻飘飘的,生怕声音大了会把这场幻梦搅散。
长珩兄君说,您是临阵脱逃……
冥鸢浅浅的笑了笑,拖着衣摆走近,伸出手,轻轻触碰长珩的脸颊。
冥鸢珩儿,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我曾热切的爱着水云天的一草一木,可后来,我发现错了。
冥鸢我有悔,对你。但我从来不悔远离战争纷扰,远离杀戮。
远处古钟响起,幽远空旷,缓慢却沉重,一下一下敲在长珩心上。
冥鸢珩儿,这不是你该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