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幻影镜,你随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长珩说完,抬手将幻影镜置于空中,口中念起法诀,他手里金色的光芒越聚越多,那光芒柔和、温暖,又像雾一般朦胧。只一瞬,小兰花就感觉自己被拉进了另一个空间。
眼前不再是她房间内的景象,而是变成了一个漆黑的地方,可这里又不是全黑的,因为她的面前漂浮着很多个五彩斑斓的碎片,这些碎片发出的光,微微点亮了这黑暗的空间,“长珩,这些是什么啊?”小兰花指着那些悬浮在空中的碎片问道。
长珩没有回答,而是牵起她的手,带她走近那些碎片。小兰花走近才发现,原来每一个彩色的碎片里,都有着不同的风景,金黄色的碎片里呈现出的是沙漠的景象,深蓝色的碎片里倒映的是大海的景象,纯白色的碎片里装着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
那些碎片漂浮着,旋转着,似是在引诱小兰花进去一探究竟,她终是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轻点了那个纯白的碎片。瞬间,她和长珩就置身于那一片雪白中。
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来,犹如柳絮一般,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山川、树木、整片大地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中,好像被一层银纱裹住。小兰花忍不住抬头仰望这从天而降的雪花,伸出手,轻轻接住落下的雪花。她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雪,哪怕是在海市,那样一个常年下雪的地方,也远远没有眼前这里的雪来得震撼,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中,仿佛整个身心都被净化了一样,心也变得无比平静。
小兰花忍不住看向身旁的人,问道,“长珩,这是哪里啊?我好像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这里是我寻得奇幻流萤石的地方。”
“奇幻流萤石?”小兰花惊道,“那这里岂不是...北溟的极寒之地吗?”
长珩点点头,回道,“是的,这里就是北溟,眼前你看到的一切,正是我收复北溟失地后,去寻流萤石的途中,用幻影镜记录下来的景象。幻影镜可以记录我到过的每一个地方的风景,当再次打开它的时候,就会把当时所记录的影像投映出来,恍如身临其境。你不是曾经说过,北溟那么远的地方,你肯定去不了吗?所以,我每次出征时,在战事胜利以后,都会用幻影镜记录下当地的景色,想着等回了水云天可以带你去看。”
小兰花没有想到,当时她随意说的一句话,长珩竟然记了这么久,她忽然就明白了长珩之前所说的那句,“兰花仙子,你好像一直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你。”原来,在她不知道的那么漫长的时光里,长珩就早已把她认真地放在了心上。她抬眼望去,雪花一片片地落在长珩身上,渐渐染白了他的头发,她蓦地想起了曾在书上看过的一句话,“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共白头...从前她只知自己喜欢长珩仙君,这份喜欢,会令她心生愉悦,会令她不知所措,会令她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可小兰花却从未有过共白头的想法,但在刚刚,她脑子里突然就有了这个念头,倘若真能与他共白头,想必一定是她此生最幸福的事吧。
见小兰花盯着他出神,还是长珩先反应过来,问道,“要不要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在小兰花点头以后,长珩伸手一挥,刚刚的雪景瞬间消失不见,他们再一次回到了飘满碎片的小黑屋内。这次,小兰花选了金黄色的碎片。
指尖刚触碰到碎片,他们马上就到了一片沙漠之中。沙漠浩浩渺渺,起伏不断,人在其间,顿时显得那么渺小。此时日近黄昏,绵绵的黄沙与天际相接,根本看不出哪里才是沙漠的尽头。
知道小兰花从没有来过这些地方,长珩向她介绍道,“这里是赤焰纱。”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撩了撩衣摆,席地而坐,然后抬头看向小兰花,示意她也坐下来,小兰花便也学着长珩的姿势,坐了下来。
小兰花坐下才发现,身下的沙子,柔软又细腻,她甚至舒服得想要直接躺在沙漠上。他们就这样坐着,看向远方,沙漠中时不时会卷起几阵旋风,将黄沙卷起,然后被卷起的沙子又顺着风的方向飘散,像是一缕缕轻烟。
此时正是落日时分,太阳收敛了耀眼的光芒,天空也渐渐暗了下去,残阳的余晖映红了天空中的云霞,半片天空,都是橘红色的。尽管长珩和小兰花两人什么也没说,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但此刻他们的心却隔得很近。
从赤焰纱出来以后,小兰花又选了深蓝色的碎片。这次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蔚蓝的大海,耀眼的阳光透过云层撒入海面,像是给河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天空也是一览无遗的蓝色,似乎要与海面融为一体。浪花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细沙,淡淡的海风微微拂过,吹起了小兰花的发丝。
小兰花看着微荡起涟漪的海面,看着三五只在空中翻飞盘旋的海鸥,轻声说道,“我猜,这应该是你曾征战过的蓬莱岛吧。”
长珩微微点头。
短短一个时辰的工夫,小兰花先后去了“断魂岭”、“萧月城”、“云烟境”、“幽情川”……这些地方都有自己独特的景色,可它们又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些地方都是千年
以来长珩仙君收复的所有失地,他将它们全数记录在了幻影镜中,只为了带她去看他曾看过的美景。
从这些地方出来以后,小兰花迟迟没有回过神来。半晌,她才听到长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知道吗?当我四处征战的时候,心里想的不光是水云天,是天下苍生,还有你。我每去到一个地方,都在想,倘若小兰花现在能和我一起,看到这里的景色就好了,所以我用幻影镜将每个地方都记录了下来。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寻神女的踪迹,为的就是早日找到她以后,能和她解除婚约,到那时,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你说,我喜欢你。可我没想到,我四处寻找的人,和我心悦之人,竟然是同一人,你可知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开心吗?”
长珩偏过头看向小兰花,直望进她的眼底,然后郑重地,认真地,坚定地问道,“小兰花,你愿嫁我为妻吗?不是因为命定的婚约,只是因为你我相爱。”
其实从得知自己是神女,得知自己和长珩仙君有婚约以后,小兰花都没有什么踏实的感觉,她总觉得这似乎就是一场水月镜花的美梦似的,轻轻一戳就会破。直到现在,她才真的有了实感,原来,一切都不是假象,她是真实的和长珩仙君相爱着。如此,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吗?
她没有任何犹豫的,重重点了点头,说道,“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