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过年了

这一年的秋天过得似乎还要更快一些，原以为日子会变得很难熬，但出乎意料的平静，倒也还算安稳。

入冬了.景府早已开始筹备过年，即使年夜还早，年味也已经很足了。避开那些见到他后略显拘谨且饱含同情的目光，似乎这年也挺不错的了。倒也能理解她们，毕竟在她们看来他也只还是个孩子，对他便也格外关照包容，反倒让他生出许些愧疚来。

“哥哥，你是在难过吗？”

云曦回过头没回话，只深深看了他一眼。他确实在难过，不过与景桓所想不同。

上辈子这个时候的他还沉浸在逗弄景桓的窃喜中，直到大年夜的饭桌上。众人满脸的幸福欢喜，他突然想起了变故中逝去的爹娘，在饭桌上大哭大闹，最后弄得大伙难堪，只因他年纪小，又逢家中遇难，谁也没跟他计较。

大约后来自己也意识到不妥，那以后每逢年过节，他都会提前几日去其他庄子上，倒也算还了景府几日清净。想来，那几日估计是景桓最轻松的时日了。一想到他每每因为此困扰却又什么都不说，一张小脸皱在一起的模样怪可爱的，唇角无意识勾起。

景桓看着他着实不解，这人怎的又笑了？

很快就到了除夕，一连好几日云曦以身体不适为由闭门不出，今日不可再拖。景府作为景氏最为强盛的一支，每年春节，邻近的支系都会过来一起过年。现在的他不再想去讨好景家的人，自然能避则避，纠葛越少越好。

冬辰进门就看到一身素色的云曦，不由得叹气，“少爷，今日可是除夕，你怎的穿得这般朴素。”

云曦看着自己，简约大方得体，不打算理冬辰，本来想如寻常一般穿白色都想着大过年的不太好，才换了一身水蓝，他的衣服向来浅淡，太过浓烈的不适合他。重生醒来更是清一色素白，这身水蓝的还是上个月特意提前定制的。

冬辰见他真要这么出门，吓得连忙拉住，“少爷，万万不可！”云曦被这一拉，笑了“冬嬷嬷何时连这些琐事也要插手了？”

门口传来几声敲响，冬辰只得放手，心里默默祈祷别是夫人房里的人。放入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打开门就看到春兰，身后还跟了两个丫鬟。

春兰见到云曦先是一愣后又笑道，“还是夫人妙算，想到表少爷今日定是素衣着身，特意差人赶制了件衣裳，表少爷接着吧。”招手让身后的丫鬟抬着托盘进了屋，又打量一番云曦说到，“不过夫人还是算漏一点，表少爷今日这身衣裳很合适您。”

云曦尚在神游中，上辈子景夫人从未差人送衣服来过。估摸着是这辈子乖巧了不少，又怕人误会景府偏颇罢。

最后还是换上了景夫人送来的衣服，春兰说是赶制的，上身却是极为贴合的，做工也是精细的紧，一点也看不出来是赶制的模样。

前后两辈子除却那一次，云曦都不曾穿过红衣，看着镜中的自己，云曦恍如回到了那天。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树影婆娑，一切安宁又祥和，那时他身着火红的喜服，立于马背之上。刚从邻城沈府迎娶了沈家小姐，正在回程的路上。变故来的太快，一群山匪拦路打劫，侍卫们拼死护主，却始终难敌一群强盗，死的死伤的伤，而沈家小姐也在此此劫难中没落。闻讯赶来的景桓看着坐在地上抱着沈家小姐的自己，只问到“云曦，如今这般，你可满意了？”他张张口，却说不出理由。自那以后，他再想见景桓都没了机会，即便是见，皆是匆匆一瞥。

“少爷？少爷！”云曦在冬辰的呼唤下回过神来，镜中的人面色苍白，早已没了血色，眼底化不开的愧色。上辈子只穿过一次红衣，换来那样惨痛的代价，这一次又要换来什么呢？“少爷，你还好吧？要不······”“无事，走吧，再晚该迟了。”起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