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宋亚轩说没有弄坏那尊木雕,沈清欢并没有感到很意外。
事实上,她猜到了他是故意骗自己的。
而她哭,也不是被他吓的亦或是以为木雕坏了伤心欲绝,她只是想看看这个性情阴鸷的宋亚轩对她的容忍力到哪里。
她并不喜欢哭,但她也得承认,有时女子的一滴眼泪抵得过千言万语。
宋亚轩还在哄着她,无计可施的语气让她恍惚间觉得,若是她再不理他怕是连他都要哭出来了。
在他一脸乞求的注视下,沈清欢终于开口,略带着一丝鼻音,糯糯的,“纵是你再如何强调你跟他是两个人,但那木雕就是用这双手雕刻出来的,并不是与你半点关系也没有,我珍之重之原该欣慰才是。”
“是、是、是,我欣慰。”
“那你将木雕还给我吧。”她摊掌在他面前。
宋亚轩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她的掌心上,说出的话滴水不漏,“不是被摔坏了嘛,我修好了再给你送回来。”
“……真的?”
“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他笑的温柔而无害。
其实沈清欢并不怎么相信。
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打算再重新雕刻一个给自己,而之前那个会被他丢到不知哪儿去。
不过她不能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了,至少眼下不能了。
想起什么,她忽然问,“方才苏子衿她们都在时,你可同她对视上了?”
她担心苏子衿看到他了。
宋亚轩摇头。
那个劳什子的苏什么又不是他家清儿,他看她做什么!
听他这样说,沈清欢方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却又不禁追问,“那她怎么说看到屏风后面有一道黑影?不是你吗?”
“是我。”
“那你忽然动什么?”害的她的心都被吊起来了。
“……吓吓她。”最好将她吓死。
宋亚轩没说的是,他心里真正的意图其实不仅仅如此。
若非顾忌着沈清欢在场,他怕是就直接拧断那女人的脖子了。
虽说他不愿清儿如此宝贝那人送她的东西,但他当时也分明看出了沈清欢并不愿意那女人碰那尊木雕,是以才想吓一吓她让她赶紧离开。
却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小,竟然失手将那木雕弄坏了。
原本宋亚轩见那木雕坏了心里还有一丝窃喜,可后来见沈清欢那般难过的样子,他生气之余心里又不免有些心疼。
果然还是那个女人最该死!
沈清欢不知宋亚轩心里的这些小九九,只柔声叮嘱道,“你日后勿要如此了,万一不小心被人瞧见就不好了。”
“我武功高,她们发现不了。”
她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不一会儿的工夫,宋亚轩便破了功,赶紧解释,“好、好、好,都听清儿的便是。”
余光扫了眼窗外阴沉的天色,沈清欢轻轻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入夜了,你回去吧。”
再过一会儿段离便要来为自己施针了,她不想他们遇到。
她从段离手里拿迷药的事情瞒不住宋亚轩,她恐他会因此迁怒段离,那就是她的不是了,是以她想在段离来之前先劝走宋亚轩。
可惜,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宋亚轩就是赖在她这儿不肯走,任她再是玲珑心思也无可奈何。
最终——
那两人到底还是碰了面。
段离甚至都不敢看向宋亚轩,眼神闪躲,明显心虚的样子。
宋亚轩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段离忍不住手抖。
沈清欢侧身坐在榻边,手方才往腰封上一搭,却忽然顿住。
她转头望去,就见宋亚轩还不动如山的坐在那,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漂亮的眉不禁微微蹙起,“……你出去。”
“为何?”
“段神医要为我施针。”
宋亚轩扬眉,抬手朝她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明知他是在装傻充愣,沈清欢只得言明道,“施针之时,我、我须得……褪去衣衫……”
“嗯。”
“你不能在这儿!”他不懂什么叫非礼勿视嘛。
“清儿如此说,无非是怕我唐突你罢了,可一来我们有言在先,我不会不顾你的意愿强要你,二来有她这个碍眼的在这杵着,我纵是想做什么也不能啊。”说话的时候,宋亚轩指了指段离,一脸嫌弃。
沈清欢:“……”
段离:“……”
她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见沈清欢一副无语的表情看着自己,宋亚轩状似妥协,“好、好、好,我听你的,我将眼睛蒙上总行了吧。”
话落,他抬手掩住了双眼,挡的严严实实的样子,“这样可以了吗?”
“何须如此麻烦,你直接去外间不就行了嘛。”
“偏不!”
“……你再不出去,我今日便不用段神医为我施针了。”沈清欢威胁他。
闻言,宋亚轩眸光微凝,语气随意,却依旧令人胆寒,“你若不好好治病,我就一把掐死她。”
段离:“……”
她的心里有许多的问号。
他们小两口拌嘴,关她什么事儿啊!
发生了什么?
怎么就要一把掐死自己了?
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心狠着呢,段离为求保命赶紧使出杀手锏,“诶!你可不能杀我啊!
你体内的毒还没解呢,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闭嘴!”
“那毒有那般厉害吗?竟除了你无人能解?”沈清欢忽然诈了段离一句。
段离不知沈清欢和宋亚轩曾经的对话,是以傻傻的上了勾,没有注意到宋亚轩铁青的脸色,坦言道,“那是我新研究出来的毒药,我自己都没弄明白该怎么解毒呢,更不用说别人了!”
“你找死!”宋亚轩怒极,变掌为爪似是要取段离性命。
可内力才一施展,他的眉头却猛地皱紧。
身形一顿,他的手按在了心口上,忽然吐了一口血。
“宋亚轩!”沈清欢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他,不想他身子一歪,竟直接倒进了她的怀里。
“宋亚轩?宋亚轩?”沈清欢轻轻推了推他,随即抬眸焦急的看向段离,“段神医,他这是怎么了?”
“容、容我先给他搭个脉。”
段离估摸着,他这样子多半是体内的毒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