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刺?”长安朝元凌问道。
此时元凌一身喜服还没有换下,大红的袍子上还留有发黑的血迹。他站在长安的面前,虽然看不出悲喜,但是紧握的拳头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她是为我挡得剑。”元凌坐下,目光却时不时的瞅向内殿的方向。
长安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道:“需不需要我进去看一下。”
元凌抬头,感激的看了长安一眼,点了点头。
长安进去的时候,几个老太医正在为皇后诊治,几人见长安进来有些不悦,毕竟谁也不希望行医的时候被人打扰。
长安将他们刚刚写好的方子拿了过来,都是些止血,促进伤口愈合的药,透过纱帐,长安也终于看清了那个女人的容貌,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只能说是清秀可人罢了,此时她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胸口处的血很快就将雪白的里衣给染红了。
元凌终究还是忍不住进来了,他看了看正在盯着里面纱帐看的长安问道:“长公主,怎么样?”
长安点了点头说道:“很险,差点就刺进了心脏,不过,总算没有危及到生命。”
见元凌的脸上仍然愁云满布,长安安慰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只不过,这刺杀也太过诡异了些,你身边的那些高手都是吃屎的吗?”也难怪长安会怀疑,堂堂的皇帝,而且恰逢大婚之际,守卫怎么会如此松懈?
“这件事我会严查!”元凌随长安走出内殿,五官之上尽是冷色。
“你呢,需不需要派个人带你在这京城转转?”元凌带长安走上王宫的城楼,指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朝她问道。
长安微笑:“自在惯了,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好意。”转身看着他,身上已经多了几分帝王的气概,不由得想起那日大战尸人时的景象,她感慨的说道:“元凌,你变了很多,更像个帝王了。”
元凌一笑:“我本就是帝王不是吗?”
长安笑着点了点头。
三日之后,长安拜别元凌,同含笑从宫中走了出来。姬四突然落到她身边,抿着嘴问:“就这么走了?”
长安看了眼身后的皇宫,浅浅一笑:“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怎么办,就看他自己了。”
“那个阴人的手还真是长。”姬四冷笑。
“我们也只是猜测,究竟是不是,也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姬四显然是不喜欢她这种随遇而安的口气,却也没有反驳,懒懒的靠在栏杆旁边,挑眉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长安望了望天,笑道:“你猜?”
姬四冷哼:“天上那两派人的作风我真是不喜,你又要去凑什么热闹?”
“难得出来一趟,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故人,这不是很好吗?”长安面上虽笑着,可是心底却也厌恶的很,没有人能明白她与仙界的过往,既然出来了,自然要去好好的“玩”一番才是。
“那还不快走?等人来接你?”姬四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带了起来。含笑抱着小白跟在身后。
烟雾缭绕间,两人绕过南天门的侍卫,悄悄地朝王宫的方向飞去。找了个人迹少的园子落了下来,三人边走边聊,突然,三人都闭上了嘴,眼睛同时望进不远处的宫殿,细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还真是狭路相逢呢!”姬四在看清殿内的身影的时候,颇有无奈之感。天知道,他这辈子最不喜同女人争执,可是里面的那个女人,哎……
长安冷笑一声:“怎么这么巧,刚到这里就看见她!”
姬四瞅了她一眼,说道;“我还想问你呢!被她沾上,我看你怎么脱身。”
“难道就放过这个看戏的机会?”长安的眼里散放着动人的光芒,眼眸一转,挑眉看着姬四:“小师叔,难得碰上,我可得好好玩玩。”说罢身体就似一阵风飘过,转眼就见她飘进了内殿。
姬四笑笑,一转眼也进去了,剩下含笑抱着小白,黑汗直流。
无声无息的进去,安然的坐在隔间里,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
“五公主平常可有什么喜好?”一个男声响起,谈不上好听,却也不让人生厌。
正间内,青衣看向发问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懒洋洋的答道:“琴棋书画,歌舞礼乐这算不算。”
男子一愣,随即点头:“自然算!”
青衣右侧的一个男子与前一个相比明显有些紧张,说出口的话也有些结巴:“公主,那,那你对,对驸马有何要,要求?”
“呵!”青衣笑了一声,从主位上走下来,宽大的裙摆从上往下蔓延,一袭嫩绿色的锦袍几乎要晃瞎那群男人的眼。
不屑的目光从他们的头上扫过,青衣抬起她高傲的下巴,手指从那些人身上一一指过:“第一,长得不能太吓人,你长得这般丑,怎么还会有脸来?”娇美的面庞上停驻着冷笑,手指在一个长相平平的男人身上挺住,毫无顾忌的言语让男人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其他人不仅暗暗失笑。
“第二,才学法力。你看看你,这么柔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保护我?”青衣指着坐在最角落里的一个长得比较“柔弱”的男子说道:“长得比女子还娇气,就是不知道性格是否也如女子般。”
又一个人脸黑下去了。
“第三,温润如玉的气质,你看看你们,要不然手无缚鸡之力,要不然五大三粗的模样,你们知道温润如玉吗?”青衣越说越过分,脸上的怒气也越来越遮不住,全然不顾当场的男子们脸已经黑得不成样子了。
长安在隔间无声的笑了起来,这么白痴的人,想拒绝就干脆些,偏偏嘴巴还毒的很,若不是顾忌她公主的身份,估计那些男子早就拍案而起了,哪还轮得到她指指点点。
“女人真是麻烦!”姬四在旁边来了一句。
长安笑笑,心中突然涌现一个念头,手指轻轻的戳破窗户纸,食指先是沾了沾茶水然后对准青衣宽大的裙摆一点。
大殿之上,一股臭味忽的在空气中弥漫,气味越来越大,有的人忍不住了就用手捂住鼻子,青衣见有人面上露出厌恶的神色,一撩裙摆,朝那人走去,结果坐在那人对面的男子也立刻将鼻子捂了起来,可还是抵御不住那浓浓的臭味。
“你们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说啊你!”青衣不明白,开口就朝那些人喊了起来,话刚说完,她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对,在空中嗅了两下,脸色乍然变得白了起来。转头看着那长长的裙摆,恶狠狠的语气响了起来:“是谁?是谁胆敢捉弄本公主?”伸手朝裙摆上一挥,一抹绿色的光芒慢慢擦过衣料,直至消失。
青衣不可置信的问着空气中的臭味,又朝裙摆挥手,可是法力似乎什么用处也没有了,那股子臭味仿佛粘在了身上似的。
姬四透过窗户纸看着她咆哮的模样,不禁好奇的朝长安问道:“你到底使了什么绊子,这玩意儿不错,会妖界的时候你给我备些,也好惩惩那些可恶的大臣。”
长安笑得合不拢嘴,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盛着一些小豆子模样的东西,她拿起一颗塞给姬四:“特制的臭虫。”她又指了指茶水:“遇水就会苏醒。”
姬四一听是臭虫,嫌恶的扔回给长安,一溜烟儿出去洗手去了。
长安瞪了他一眼,回身继续看某人的相亲。
“五公主,这是何味?为何如此难闻?”一个男子捏着鼻子问道。
青衣气得大挥衣袖,冷声道:“我如何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谁知道那人听了以后直接跑了出去,只因衣袖差点挥到他的脸上,而那衣袖上显然也多了一股浓浓的臭味。
“哪个小人?只会躲在暗处害人吗?”青衣大怒,胸口起伏,气得大喘气。
长安翘着二郎腿坐在里面,面上全是笑意。
“主子。”含笑立马警惕,伸手接招。
窗户被打破,青衣带着一股臭味飞身而来,外间的男人们都将目光放了过来。含笑挡在长安的面前,几招就将青衣给击退了回去。
长安安然的坐在那里,轻抚着有些受惊的小白,头连抬都没抬,就朝青衣说道:“五公主,麻烦后退一些,我家小白闻不了臭味。”话刚说完,小白就往她怀里又蹭了蹭,小屁股对着青衣的方向,还可爱的扭了扭。
青衣瞪了一眼面色冰冷的含笑,又瞪了一眼长安,恶狠狠的说道:“贱人,说,你在我身上放了什么东西?”
长安冷笑:“五公主,你这自大的毛病可真该改一改,出了什么事情都往别人身上推,为什么从来不想想自己的问题?你说臭味是我弄得?可有什么证据?”
外间的男子有几个在打量着长安,眼中不无惊艳之色,有几个人听了她的话之后甚至赞同的点了点头。
“彩霞,将这些臭男人赶出去,我要好好和小贱人谈一谈。”青衣在长安对面落座,对着身后的丫鬟说道。
“怎么,小寡妇,男人死了就到我这儿来闹?还真是见不得人好是吧,我就说,你们姐妹两个没一个好东西,这下子倒好,遭报应了吧!”青衣张口就来,什么难听说什么,上次牡丹宴的那笔帐她可记着呢!只不过上次这丫头还有那男子护着,这下倒好,什么也没有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五公主,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长安依旧风轻云淡的笑着,乌黑发亮的眼眸直直的看着青衣。
“怎么?没听够,好,那我就再说一遍,小寡妇,你死了男人到我这来闹什么……啊,你……”一只手在她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掐上了她的脖子,狠狠地。
“公主……”彩霞大叫,含笑瞬间移动到她身后,对着脖子就是一个狠力的砍。
“你,你胆敢伤我?以为我也是吃素的吗?”青衣一手扣在长安的手上,一手
掰住长安的肩膀,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与长安打斗起来。
“贱人,我说的不对吗?这次没了男人,我看你如何斗得过我!”青衣一阵怒火,伸手又快又狠的朝长安击去。
含笑刚要动手,长安将小白扔给她,笑话,这种事当然要她自己来。
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一圈一圈卷在掌心,用力的一拽,只听青衣杀猪般的叫喊。长安面无表情的又一拽,在青衣呼痛的同时,膝盖使力的朝她的膝盖弯儿就认识他,他自小就对我好,起初,我很排斥去依附一个人,去信任一个人,可是他以时间为证给了我最大的安全感,到最后,父王母后他们甚至说明明是自己生的女儿,可硬生生被流川给拐了去。他从来没对我大声喊过,每次呵斥我也大抵因为我光着脚在地上走,不安心睡觉,不好好吃饭。某种意义上他就像我的小爹一样,我不喜整日活在别人的保护中,可是他却让我习惯了活在他的羽翼之下。小时候我很能折腾,每次都把自己折腾掉半条命,可是我每次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都是他。他说要等我长大,可是,我长大了,他却不见了……”
眼角漫出的泪水在风中化为虚有,长安仰头,对着漫天飞舞的梨花雨,轻声叹道:“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