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后的竹林里,长安好奇的张望着,笑嘻嘻的朝对面的老头子说道:“师父,你带我们来这儿干嘛?捉药鸡吃吗?”天知道,现在长安多想捉一只来烤着吃,蒸着吃,煮着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吃屎吧你!”老头子一听药鸡,立马火冒三丈。
“说得跟你没吃是的!”长安朝师父做了个鬼脸,小声的嘟囔道。
“乖!”祁歌蹲下整了整她的小袄。
师父此时完全不复平常的玩笑模样,他背着手一一的从三个徒弟面前走过,带着考究的神色。
“为师今天把你们叫到这个地方来,并不是没有缘由的。”师父站定,一脸正经朝祁歌和流川说道:“你们要有师兄的样子,以前怎么练,以后就带着她怎么练,甭把她当孩子!”
“师父,练什么呀!”长安抱着小白,歪着头问道。
“练功!你说练什么?”师父瞪眼吹胡子的说道。
“哦!”长安安抚着被吓到的小白,叽里咕噜的说着。
第二天一早,长安和小白便被祁歌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来到竹林的时候,里面已经传来一阵耍剑的声音,和竹林的刷刷声混在一起,说不出的“风声鹤唳”之感。
长安透过那已经凋落的竹林,远远的便看见了一个黑色身影穿梭在竹林之间,一把剑使得如同长在了自己身上一般。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被这个黑衣少年舞出来,既有剑气的凌厉之势,又有飘逸的美感。
“安安,今天你的任务便是扎马步!我给你做个示范!你看仔细了!”祁歌将长安带到一小片空地上,扔掉她怀中的小白,一板正经的朝迷糊的长安说道。
“哦,哦,哦!”长安此时正有游移在半睡半醒之间,一听祁歌要自己扎马步,眼中的睡意顿时更重了。
“师父待会儿会过来检查,你认真些。来,先扎一个给我看看!”祁歌提溜着她的耳朵说道。
“四哥,别,别揪我耳朵!”长安疼的抽气。不满的看了一眼祁歌,在看到祁歌那严肃的表情的时候,立马下蹲,朝他说道:“呶!”
长安立马扎了个马步给他看。
“嗯,不错,一直维持这个动作,等师父来了再说!”祁歌扔下一句话,就自顾自的练功去了。
“扎马步,很简单嘛!”长安小声的嘀咕了句。脑海中突然又想起前世婆婆教她练武时的模样,动作突然一顿。她记得,光扎马步她就练了一年。现在重拾,虽然换了副身子,稍微适应适应应该便会上手。
“那是谁?”长安忽然有一种错觉,再想起那久远的过往,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成了局外人。她现在已经无比的适应了自己温暖的家庭,适应了自己新的生命,那个可怜的小七,似乎正在慢慢的从她记忆里退却,带着所有好的,不好的记忆。
慢慢的蹲下身子,双手前伸,缓缓的往下蹲。她显然低估了身体对于步法的适应,这么小的身子,如果想要打好基础,不下苦功夫是不行的,即使她前世做得很好,可是她自己也说了,那不过是前世罢了。想到这里,她认真的思索着什么!
当太阳渐渐的生起,她的睡意也慢慢的退却。抬头看着远处从云海中升腾起的朝阳,长安突然觉得:这世界这般美好,而属于她的时代,似乎才刚刚开始。
一个时辰之后,
师父火急火燎的带着流川和祁歌在竹林中寻找着。一边走,一边吆喝道:“让你们好好看看她,怎么就给看丢了!你们这师兄是怎么当得!”
“还有你!”师父指着祁歌:“你是怎样当人家兄长的!”
第一天练功,他本想来瞧瞧那小丫头的表现如何,结果却连个人影儿也找不到。
“流川,能找到小白吗?”祁歌此时早已急得满头大汗!安安那个小不点儿到底跑哪儿去了。
“没有。”流川摇头。小白的主人终归还是她。
“唧唧唧唧……”突然一阵唧唧的叫声在空旷的竹林中响起。
“是小白!”祁歌跳了起来。立马朝声音的源头走去。
等到三人找到长安的时候,便看到了惊掉众人下巴的一幕。
在一条溪水的旁边,长安正站在一块不大的石头上,双腿下蹲,极其标准的扎着马步,双手向前伸,眼睛微闭,额头上不断的往外冒着汗珠,身上的小袄被她脱下一件,里面那件显然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小白就蹲在她的脚边,时不时的叫几声,再打几个滚儿。可是这一点不妨碍长安的镇定。
“天呐,这是汗吗?”祁歌看着她那件被汗水浸透后背的小褂子,吃惊的问道。
连一向镇定的流川都有些惊讶,他探究的目光一直从小丫头的身上拂过。
唯有师父,独自捋着胡子站在那里,目光中一片清明。
“丫头,可觉得累!”师父问道。
长安眼睛都没睁开,只用那软糯气十足的声音答道:“不累!”
“好。”师父大笑起来,但随即便接着说道:“继续练,练到你喊累为止。”
这时的长安还不知道,接下来的三个月将要陪伴她的是什么魔鬼训练。
“是。”长安答应,把一旁心疼的不行了的祁歌晾在一边。
“安安,你早饭还没吃!”祁歌十分不理解的看着面前这个坚持的小丫头,心里的诧异都卡在嗓子眼儿了。
“唧唧唧唧。”小白上前蹭了蹭祁歌的脚,祁歌蹲下身子,这才看见小白身边的不远处散落着几个果壳。
待师徒三人走了许久之后,长安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四肢此时已经麻木得不能动弹,她一时有些头晕,小小的身板“嘭”的一声摔落到地上。
“小白。”长安躺在地上没有动弹,任晚秋的阳光透过林子,细细碎碎的洒到自己的身上。
小白听见主人的呼唤,立马爬动四条小短腿儿,蹭蹭蹭的蹿到长安的脖子边儿上,亲昵的拱来拱去。
“小白,你有没有过一刻很欢喜,下一刻却跌进深渊里!”长安伸出一只小手轻轻抚着小白软软的皮毛,自言自语的说道:“经历了太多,我才发现,其实,这世间,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千万不要把自己的欢喜寄托于另一个人身上。他笑,你便笑,他哭,你便哭,那时的你,便不再是你!”
长安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走到溪边,用手捧起一把清凉的溪水朝脸上拍了拍,水珠滴落间,她看着自己印在水中的倒影,久久不语。
记忆是枷锁,所以自从那天起,我便将它们葬在了那竹林深处。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强大,我找不出任何活着的意义。
--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