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
战争越来越激烈,食死徒们的行径也愈发肆意而不加掩饰,就连魔法部都受到了几次袭击。原魔法部长哈罗德.明彻姆引咎辞职,新上台的米里森.巴格诺在法律执行司司长巴特缪斯.克劳奇的支持下,以强硬手段通过了允许傲罗使用不可饶恕咒的法令。
另一方面,凤凰社的存在也早已不是秘密,尽管它具体的成员构成还并不为人所知。私下里人们或许暗暗期待着凤凰社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但明面上的行为都小心翼翼。官方的预言家日报还敢说些真话,像是巫师广播这种私人产业,它们的内容就渐渐被同化为一个声音:纯血,纯粹,纯正(pure,pure,pure)。
今天的广播里对二十八家的夸耀又一次轮到了普威特家族,这个格兰芬多世家显然至今没有投靠黑魔王,因为相比起前一天的帕金森、大前天的奥利凡德,以及更往前的诺特和马尔福,普威特的家族荣耀里压根没提正值青年的普威特兄弟。倒不是说被赞扬了青年一代的家族就一定加入了食死徒,只是明显的反对者是绝对没人敢公开支持的。
接下来就该是罗齐尔家族,赛芙拉关上收音机,不想再听广播里的小丑夸耀自己家族的丰功伟绩。那个节目已经播了好几轮,在那个明显讨好黑魔王的节目里,埃文是难得的天骄,赛芙拉是绝代的美人,埃文当年的休学不是惶惶而走,而是主动的见闻游历,赛芙拉如今的杳无音信不是失踪,而是去追寻她环游世界的梦想。
阿拉斯托不在家,赛芙拉蜷缩在墙角,任由自己沉没在黑暗思绪的泥淖里。赛芙拉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故事里的她张扬、自由,现实中的她无力、束缚。她被困在这个房子已经五年,她能做的早就已经全部做完了,那些关于应对黑魔法的知识被她提供出去,那些她能推测出身份的食死徒在别人眼中也不再是秘密。而随着战争的进展,阿拉斯托能待的时间越来越短,赛芙拉在他回来时装出一副阳光坚强的假象,在独自一人时便缩进精神世界歇斯底里地尖叫。
她本应自由张扬!她本该承继罗齐尔的荣耀!她怎么会像个麻瓜一样困在这里!她…!
电话铃声把赛芙拉拉回了现实,那是阿拉斯托在1976年被迪尔伯恩逼着带回来的,经过当时几个天才学生的改装,只要在一头输入魔法,就能把声音传到另一头。想到阿拉斯托,赛芙拉又稍微释然了一些,她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在为无知的过去赎罪,而她都已经坚持了这么久,只要坚持到伏地魔倒台,一切就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也可能伏地魔不会倒台了,赛芙拉又悲观地想。伏地魔的势力如日中天,越来越多的纯血和还凑合的混血加入了他,就像赛芙拉曾经畅想的那样,不断地向纯血靠拢再靠拢。
不过不是因为纯血优秀,而是为了利益,或者说,活命。
赛芙拉悲哀地垂下头,把头埋进胳膊里。那电话铃声一直响着,赛芙拉缓了缓神,还是抓起了它。
“嗨,阿拉斯托的女友小姐,好久不见,我终于又放假了,你知道的,放假意味着受伤休养,所以好消息是今天你亲爱的阿拉斯托依旧没空给你打电话。奥拜托!轻点!那么让我看看,这次给你读点什么好呢?嗯...有了!碧泰尔小姐的新作《玫瑰秘史》怎么样?”
电话那边很可能放在傲罗办公室里,最初的那几年迪尔伯恩没事儿就用它给赛芙拉打电话,还热情地向同事们介绍“阿拉斯托的麻瓜女友”,给她普及些她其实早就知道的巫师界知识。多亏了他和电话那头其他的年轻人,赛芙拉还不至于完全的与世隔绝。
迪尔伯恩欢快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好像受伤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一样,鉴于他知道赛芙拉不能催动魔法电话给他回应,每次打来都是自顾自的讲。迪尔伯恩手里很有一些民众私下传阅的小册子,有匿名的编辑大胆地推测谁更可能是食死徒,匿名的评论家发表尖锐犀利的时评,匿名的作家创作含糊映射的讽刺文学,从中赛芙拉也能分析出些信息,结合她对各个家族的了解,再讲给阿拉斯托听。
所以今天,她也很快地听出了玫瑰秘史映射的不是别人,而正是她自己。不同于巫师广播,玫瑰秘史里菲伊小姐的故事香艳又刺激,她在三个男人之间辗转,让他们为她打得不可开交,最后却阴沟翻船,成为其中一人私藏的战利品。
迪尔伯恩在电话那头不满地嘟囔着,抱怨碧泰尔的垃圾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要不是知道没有第三个男人,看这名字他还以为这是写的罗齐尔家。碧泰尔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情,曾经有人向她提供了小埃弗里是食死徒的线索,她把那些线索结合她查出来的埃弗里的过往串到一起写成了短篇小说,傲罗这边又把小说的情节反推出来,从接触过他的人记忆中找出了足够有说服力的证据,
“但现在看来这回就只是个单纯的故事,没意思,真没意思…”
赛芙拉猛地起身挂断电话,心里一个阴暗的念头翻腾,那就是去告诉埃文,埃文会保护她,埃文会揪出来这个碧泰尔小姐,教训她,杀了她,让她为自己肆无忌惮的映射与侮辱付出代价。
“埃文.罗齐尔死了!”
赛芙拉悚然一惊,扭头看向窗外,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瓢泼的大雨,把窗户冲刷成模糊的一片。但雨声并没有盖过那个可怕的施过了洪亮咒的声音,那声音和它可怕的言语依旧在继续。
“赛芙拉.罗齐尔!我知道你在这里!埃文.罗齐尔死了!是被穆迪杀死的!证据就是我出现在这里!你们的家主戒指指引我来到这儿!埃文.罗齐尔死了!你现在是第一继承人!他是被穆迪杀死的!”
赛芙拉推开窗户,瓢泼的大雨立马将她淋了个透湿,她努力地睁眼,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在街上行走。那黑影显然找不到房子真正的位置,但他确信就是在这附近,所以他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绕着这片社区行走,用咒语放大他手中罗齐尔家族权戒的影像,并不断地重复他的话,确保不论施加过赤胆忠心咒的房子究竟在哪里,房子里的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赛芙拉关上窗户,死死捂住耳朵,努力把刚刚看到的一切赶出自己的脑海,她见过那枚戒指发出的光芒,在7岁那年,埃文离家出走,被爸妈用这种方式轻松找了回来。不不不,你没见过,赛芙拉,那都是假的,离家出走也好刚刚的影像也好,没有发生过,统统都是假的,是假的!
黑影的声音戛然而止,没多久,阿拉斯托出现在了房子里,赛芙拉垂着头坐在窗边,环抱着自己,头发湿答答地贴在身上。
“我很抱歉...对不起...”
赛芙拉感到自己的心沉了下去。
“雨太大...只能凭感觉...”
下沉,下沉。
“他们太凶残...他在对泰德念阿瓦达...”
淹没,窒息。
“他们都戴着面具...看上去没有区别...”
【都怪那头该死的狮子,该死的纯血叛徒和他该死的泥巴种朋友们!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赛芙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赛芙拉...”
“那是我哥哥,亲哥哥,他跟我一起长大,欺负过我,也为我打过架…我知道他有罪,他该死,我不是没想过这一天,自从傲罗可以用杀戮咒之后我就在害怕这一天,但是,但是谁都可以,谁都可以,怎么能是你啊…”
赛芙拉说着,抬起头来,她努力地眨眼,但已经哭得满脸都是泪水,模糊的视线里阿拉斯托扭曲成了一块块模糊的色斑点,赛芙拉怎么也看不清近在咫尺的阿拉斯托的脸。
“你不是坚持不用杀戮咒的吗,你不是一直说要给食死徒改过自新的机会吗?阿拉斯托…我记着呢,我一直记着呢,我身边那么多人都脏了手,只有你一直是干净的…”
阿拉斯托把她的脑袋抱进了怀里,他只能一直重复着对不起,赛芙拉的脸埋在他腹部,泪水很快打湿了他的卫衣。
赛芙拉闻到了血的味道,是不是埃文的?是不是他的?那是阿拉斯托杀死的第一个食死徒吧?她怎么会记错呢?七个月了,赛芙拉一直期望着阿拉斯托能接受用黑魔法保护自己,可那是…是她的哥哥啊。
赛芙拉右手微微一动,手下那个禁锢了她六年之久的臂环悄然打开,熟悉的魔力重新回到她的身体,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赛芙拉微弱地动了动嘴唇,她的右手收回去,悬在空中,她不清楚,大概是阿拉斯托大腿的位置。
“Sectum…sever…”
“Expelliarmus(除你武器)!Stupefy(昏昏倒地)!Incarcerous(速速禁锢)!”
在放出那个无杖魔法的一瞬间,赛芙拉被另一个闯入者的咒语打飞,并因此躲过了接下来的昏迷咒。她被禁锢着跌在地上,流着泪笑着,看着鲜血从阿拉斯托深可见骨的伤口中喷涌而出。
太近了,太近了,刚刚的咒语赛芙拉用上了她几乎全部的魔力。多么可笑啊,这是她唯一会用的无杖魔法,当初她学会它,为了逃离食死徒的阵营,逃来阿拉斯托这一边,但最后,为了一个死去的食死徒,她用这个咒语与阿拉斯托一刀两断。
赛芙拉哭着,笑着,想起来不仅如此,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带着取人性命的恶意伤人。她曾经跟阿拉斯托谈论过这个问题,当他们还在霍格沃兹的时候,他们讨论黑魔法的定义。赛芙拉说黑魔法未必邪恶,它们不过是强大到难以抵抗的魔法,阿拉斯托则说决定魔法黑白的不是它本身的效果,而是它最常被用来做什么。
这其实只是一道具有切割效果的魔力流,但现在,它是属于赛芙拉独一无二的黑魔法。
“你是,一场噩梦,阿拉斯托,穆迪。”
赛芙拉努力地抬起头,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辨认来人,啊,原来是他啊,万恶之首,罪恶之源——泰德.唐克斯。
黑魔印记在赛芙拉手臂上浮现出来,它浮现地如此清晰。唐克斯警惕地用魔杖指着赛芙拉,而穆迪也仿佛暂时忘了那条伤腿,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赛芙拉看着从阿拉斯托腿上涌出的血,突然想起那里以前受过黑魔法的重伤,那是多尔芬留下的陈伤,也有可能是埃文,他们总是在一起。
我也…我也想和哥哥在一起。
赛芙拉突然像个疯子一样笑起来:“我骗了你,哈哈哈,我骗了你,你的警惕去哪了?‘时刻保持警惕’的疯眼汉穆迪?”
“都是一场梦,都是一场梦啊,你懂吗?你看明白了吗?”赛芙拉一边哭一边笑,然后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我本该杀了你,我该在取得你的信任之后杀了你!”
赛芙拉喊完,放松了一切力气,自暴自弃地倒在了地上。
就让我做个食死徒吧,阿拉斯托,真的对不起,最终还是辜负了你的信任…可是,谁叫你杀了我的家人,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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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umsever(刀削斧砍)是我自己造的。
努力地表现出赛芙拉已经离疯不远了的精神状态,我觉得还蛮合理的,毕竟西里斯一个人被困在格里莫都会酗酒度日,赛芙拉比他脆弱多了,还被困了五年,还作为她曾经(也是一直)看不起的没有魔法的废物。
在赛芙拉有意为之下 将她关进阿兹卡班,进去之后越疯越重性格扭曲。阿拉斯托眼看着赛芙拉变化,探不清虚实以至于性情大变,在原有高度警惕的基础上变得极度敏感多疑,也就是原著里的样子。
上部完结撒花!后面本以为是搞点小番外,现在搞成了以多尔芬为男主的下部——在阿兹卡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