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少年枪客

白东君从后厨回来了以后，便陆续将那十二盏酒依次放在了长桌上，每一盏酒的酒壶上都刻着精致的酒名。

肖历“老板，我们一人一盏，喝完还多了一盏，不妨坐下来一起喝？”

百里东君“……那便不推辞了。”

白东君仅仅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当即就坐在了位子上。

白眉男子将长安酒推到了白东君的面前，只见他面露惋惜的同时说了几句话，便又将长安酒收了回去；紧接着便将元正酒推到了白东君面前，酒肆老板依旧是一副惋惜的模样再次说了几句话，白眉男子摇头的同时，笑容似是真挚了几分。

肖历“老板真是爱酒之人；这些酒，莫不是老板自己酿的？”

白东君看那十二盏酒，自然是每一盏酒都喜欢得厉害，终于还是接过元正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百里东君“那是当然，我七岁那年，第一次喝酒，从此就醉心此道，九岁开始我拜过八个师父学酿酒。”

百里东君“如今酿酒八载，我的酒，虽然还算不上绝品，但是也足以胜过寻常酒无数了。”

白眉男子点了点头，他也能够感觉得到眼前的酒肆老板的确是个好酒之人，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长安酒，若有所思的喝了一口，但也只是这一口，便感觉到自己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都安稳了下来。

肖历“好酒，当赏。”

那些侍从也都放下了酒杯，纷纷夸赞起来，纵使是刚才那个嘲笑白东君的侍从也一样面露赞叹。

百里东君“哎哟，看来贵客懂酒。”

肖历“我此生喝过的酒中，这一盏，可排前五。”

百里东君“那你说什么是第一？”

肖历“天启城，雕楼小筑，秋露白。”

白东君一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差点儿就跳了起来，语气似是激动和兴奋。

百里东君“果然是贵客，你竟去过天启城，还喝过秋露白？快和我说说秋露白！”

肖历“这么多年，我去过很多地方，天启城去了三次，那是集世间繁华于一身的城池，可我最能记住的，还是那一杯秋露白。”

肖历“好酒能品一味，然而雕楼小筑的秋露白却能品三味；老板若是有机会也该去尝一尝，这酒的滋味说不出来，只能品出来。”

但是，白东君一听他说的这些话，却是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毕竟他不能去天启城，去哪里都成，就是不能去天启城。

百里东君“我家里人不让我去天启，我去哪儿都行，去天启不行。”

肖历“老板是柴桑城人吗？”

百里东君“不是；只是我家里有着一间铺子空着，看我年纪也不小了，就派我来经营经营。”

肖历“龙首街上的一间酒楼还一直空着？老板的家中很有钱啊。”

话音一落，白东君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闭上了眼睛，似是沉醉其中的样子。

百里东君“好酒，真是好酒啊。”

但是，他这么做的目的，也是非常巧妙的避开了白眉男子刚才问的那个问题。

白眉男子也没有追问，而是喝了口酒，又换了个问题。

肖历“你叫什么名字？”

百里东君“我叫白东君。”

肖历“是个好名字；在这里开店可遇上了什么麻烦？我在柴桑城里还算说得上话。”

白东君一听白眉男子说的这句话，当即就怒拍了下桌子，纵使是苏月棠也在这个时候把目光转向至他的身上。

百里东君“那就真的是贵客了！我就纳闷了，我这地契是千真万确，我在这里开酒肆也是诚意经营。”

百里东君“可才来没几日，就有人来捣乱，让我从这里滚？你说气不气？”

苏月棠听到白东君说的这些似是抱怨的话，又看了一眼白眉男子那些人，再加上自己本就是维龙山苏家现任少主的身份，想的自然也就多了些。

那晏家的人怕是担心白东君会坏了他们的事，才会让人上门捣乱，赶他离开。

肖历“然后呢？你一个人怕是应付不过来吧，还是小老板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百里东君“我的酒肆，可不止我一个人。”

角落里趴着的那个枪客也似乎是醒了，他抬起头，然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拿过靠在桌边的一杆长枪，往地上使劲的顿了顿。

司空长风“又有谁敢来闹事？”

话音刚落，那八个侍从便都立即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刀，白眉男子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那个少年郎，他的打扮就是很典型的江湖浪客装扮，但唯独刚才一枪顿地的功力怕是不寻常。

百里东君“你是咒我吗？来我店里的，就是闹事的？”

话落，白东君已经走了过去，一掌打在了他的脑袋上，似是不解气，又踹了那少年枪客一脚。

百里东君“我等了十三日，终于等来了贵客？你要把贵客给打跑？你个赔钱货！”

枪客也似是清醒了，他瞥见了长桌上的那十二盏酒，便一步跨了出去。

司空长风“既然是贵客，分我一杯喝喝吧。”

少年枪客已经一步跃到了桌上，距离最近的侍从正准备挥刀，却见有一人拦在了他的身前，他伸出手，紧紧地按住了那少年枪客。

肖历“我这酒还得给人带去，小兄弟若是想喝，我那五百两银票中还多了一盏的钱，不妨就送给小兄弟了。”

那少年枪客甩了甩头，收回了手，又重新回到了角落里，继续把头埋在臂弯里，呼呼大睡起来。

百里东君“我真该去庙里拜一拜，来柴桑城就一直倒霉，还偏偏遇上了你这个赔钱货！”

白东君似是不解气的又踹了一脚，但是，少年枪客的身子轻轻一歪，巧妙的躲开了。

肖历“喝完了，走吧。”

那些侍从同时收回刀，转身往酒肆外走去，其中一个侍从起得最慢，身侧就有一人轻轻地推了推他，被唤作学正的侍从在走出酒肆的时候还朝着白东君咧嘴笑了笑。

白眉男子拿过桌上剩下的两盏酒，也跟着走出了东归酒肆；难得遇到个懂酒的贵客，何况他又喝过秋露白，白东君便忍不住想要招揽一下。

百里东君“贵客若有空，可要常来啊。”

白眉男子并未回话，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车夫撑开了伞，白眉男子将其中一盏酒递给了他，又带着剩下的一盏酒回到了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