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篇（二）

她按照原路返回，发现来时之路已经被堵死，凭借力气是搬不开的

知道事情已经如此的乐瑶心如死灰，好像现在就宣告了她的死亡

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什么东西，她下意识的回头看见了刚才想要伤她性命的白猿

晚风吹起她的衣摆，裸露的肌肤与猿猴的指尖相碰，正是触碰的刹那让乐瑶感受到灵力的波动

白猿告诉她，自己叫狌狌，还告知她她被袭击的原因

狗急了都会跳墙，饿疯了的狌狌之间会出现同类相食的现象，不仅它们如此，在山海间这都是正常现象

偶有迷路凡人经过此处自然成为食人怪兽的腹中物

刚刚乐瑶打败了它却没有狠心去啖其血肉让狌狌心生感念所以想要助她一臂之力

这山中精怪，海中鱼龙全因吸收天地灵力得到造化进而开了心智，乐瑶因此想到了凤凰，他们也是如此

虽然眼前不过猿猴没有凤凰神兽的血脉，但是也是连带着慢慢修行

既然精怪能在此地修行，乐瑶觉得自己也会如此，并且相信自己不会比它们差

狌狌领着她走过荒山野岭，来到一块场地空阔处，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山告诉她接下来的路需要他自己走

关于灵胎一事，它虽愚笨但有所耳闻，今日撞见倒是目睹那灵胎的不俗

不仅灵气逼人而且自带一份威严，神兽靠修行能如愿入仙道，而眼前之人可能生下来便是要封神归位的，刚刚冲动情急，差点害她性命一事着实令它后怕

如果真的害死了神仙，那么降下来的神罚将是它无法承受的

看到狌狌这么好心的份上，乐瑶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道谢后才离开

她身上羽衣拂动，露出凰尾，认出那一羽的狌狌感叹小小年纪就能让凤凰甘心认主，不是武力压制而是以心为契的臣服

用脚丈量土地，她约摸着自己走了百里地终于看到远处被雨雾遮住的巍峨高山

一路上，她看过无数山野精怪，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对她没有恶意

直至行至青丘山，长着九条尾巴的狐狸正在山野之中实行迎亲，迎亲的队伍很长一直排到半山腰

乐瑶躲在树后观察，刚才迎亲的狐狸们齐刷刷地转头

狐狸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诡异一笑露出尖牙

她想跑却被狐媚之术迷倒，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洞穴里身边围着一圈未化形的小九尾狐

它们身后站着一个年龄与乐瑶相仿的男孩，可那男孩却又长着九尾

男孩眼睛是黄澄澄的但无光，蛾眉的末梢有朱砂痣点缀

“就是你干扰了我族的狐嫁女？”

原来那不是迎亲的队伍而是送嫁的队伍吗？关于嫁娶一说只在人间听说过，关于狐嫁女她是闻所未闻

看他的表情，乐瑶就知道自己一定犯下严重的错误

结婚讲究良辰吉日，这次狐嫁女只是在路上耽误了一会并没有误了良辰吉日，狐少主这般就是在威胁乐瑶

“那你认为我应该如何做才能赔偿损失？”

“被我吃掉。”

九尾狐声音类似婴儿啼哭，有食人习性，狐嫁女则是青丘一派狐狸的特性

被吃掉这么无礼的要求乐瑶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再说，眼前这个狐狸很明显就是蒙她

要吃早吃了，哪里轮到她醒来之后和她谈条件

“你说谎了。”

狐少主表情有些凝重，随后没有表态，凝固的氛围为乐瑶争取了思考的时间

她猜测到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么一来就是试探，关于试探她的原因，她目前还不知道

“少……”

“你知道我的身份吧？”

乐瑶抢在狐少主面前问他，这个问题直接让他忘记自己刚刚想要说什么

算起年龄，他也不过是个刚刚化形的狐狸，因为出身尊贵所以被奉为少主，至于处理事情还不是那么得心应手甚至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乐瑶问出了藏在他心底的秘密，狐少主站在原地，思绪凌乱

看面前男孩这个表情乐瑶就知道她的确猜对了

但事实就是她的确误打误撞遇到了狐嫁女的习俗，如果对方真的要惩罚她，她也无话可说

“要杀要剐随你。”

“其实是我母亲想要见你。”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得知对方真实想法的两人都愣住几秒

最后还是乐瑶反应过来，微微一笑，让狐少主给她带路

她之所以猜测对方没有伤害自己性命的意愿还要从狌狌的态度说起

狌狌曾经提到过有关她的降生轰动山海，之前它们只知有其人而未见其面，它小妖不足以分辨，那些修为更高的精怪恐怕一眼就会辨别出她的真实身份

一路上，乐瑶也真的在考虑过为人讲信义，到时要面前他的母亲自己也好有个像样的交代

两人深入洞穴，里面越来越冷，在溶洞的角死落里发现抖动的巨大狐尾

仅仅是一条狐尾就能填满一个中型溶洞更别提它的主人身型多么庞大

狐少主将乐瑶带到他母亲面前，乐瑶没有去主动盯着狐狸而是先鞠躬行礼

周到的礼数让狐族族长很是满意，她让乐瑶靠近她一点

乐瑶虽然害怕但还是照做

等到她来到狐族族长身边，刚刚还在附近的狐少主现在人已经不见

狐族族长倒是没有什么拘束，见她如故，并向她说出关于狐族的故事

青丘狐以女为尊，向来都是女性传承衣钵成为新一代少主，可这一代人才平庸唯一出色的还是公狐

如果没有合适人选，青丘一族未来将会面临群龙无首的局面，可如果选，那么就要力排众议，风险很大

不过这些都是家事，乐瑶不明白狐族族长告诉她这件事的原因

直到她提到妲己

有苏氏曾是青丘的旁系，当年她奉女娲娘娘之命去祸乱殷商，商朝亡了，她也被当做废子抛弃

不仅妲己一人，还有被波及的整个狐族，青丘一脉逐渐荒废，后代大多昏庸无道难当大任

关于封神时期的故事她也有所耳闻，不过狐族族长所说和凰女告诉她的有些区别

这里面的神明冷酷无情，对原有信仰者的抛弃以及对现有信仰者的扶持

究竟孰是孰非，她已经没有办法去判断了

与其弄清楚这个，她更想知道这件事的后续

说起后续，青丘狐族长便提到了共同生活在山海的其他精怪

洪荒时代末期，已经强弓末弩灵力凋敝，山海内境的情况不理想

“是和你们一样吗？”

“不，只有更坏没有最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