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一进主屋,下人就端来了一碗汤药,黑乎乎的甚是难闻。
长公主站于台阶之上,模样端庄中透出一丝狠戾:“你如今还能苟活于世,不过是我大发慈悲。这是什么药,我想不需要我在提醒你。谢家的嫡长子只能是出自我的腹中。”
我从容的端起汤药,一饮而尽,又按着她的吩咐继续站在院中。
只是昨日站了许久,今天就有些力不从心了,眼前一黑,我直接倒在了地上,恍惚间又看见了谢锦书。
我是在谢锦书的怀中醒来的,他睁着眼,见我醒来却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扭动了几下,皱着眉说:“喘不过气了。”
他这才松手,捧着我的脸,将额头抵在我眉心,;“冉冉,你吓死我了。”
我从他怀中抽出手,学着他哄我的样子,“锦书,别怕。”
“还叫我名字?”他的呼吸洒在我的鼻尖,与我交缠着。
我红着脸,“那叫什么,你教教我,相公。”
后来从小荷的嘴里,我才知道,谢锦书到长公主房里,大吵了一架。
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喝了两大碗避子汤,摔碎了碗说,谁再逼着我喝一碗这汤,他便喝两碗。
我觉得甚是新奇,从未见过这样的谢锦书,从前只知他会打仗,想不到他也有如此不讲理的时刻,竟还可以同妇人吵上两句。
大婚已过了半月,谢锦书日日宿在我房中,我也曾违心的劝过他,要雨露均沾,可是他只会关门、熄烛、放帐幔,最后吃亏的总是我,次数一多,我便不提了。
可总有人会按耐不住。
宫中一早就来了口谕,宣谢锦书入了宫,而我则被她以祈福为借口,带进了山中的寺庙。
哪怕我再小心,最终还是在寺庙的后山,被人敲晕,绑了去。
醒来时,发现我和小荷已身处破旧的房屋中,窗户上映出两个壮汉的身影。
小荷靠在我肩上,苦着脸问:“小姐,我们与他无冤无仇,他绑我们做什么,难道是长公主,现在该怎么办?”
我安慰她说会没事的,我们久不归家,谢锦书会找来的。
我没有说假话,她会没事的,可我就不一定了。
当昏迷前,看见那人的第一秒,我就知道我躲不掉的,因为小荷说错了,我与那人有冤也有仇,只是不知这件事是否又与长公主有关。
在我前些年,刚刚家破人亡开始流浪时,这梁子就结下了。
当年我什么都不懂,就被人卖进了青楼里,那段时间属实算不上什么好的回忆。
馊掉的饭菜,沉重的铁链,刺骨的冰水,阴暗的地下室,接不完的客,陪不尽的笑脸……
我刚开始也想过反抗,想过逃跑,可被抓住后,只会是更非人的虐待,有好几次我都以为我活不了了,可家仇未报,我还不能死。
所以我服软了,放下了傲骨。
最后还是趁他选拔花魁之日,我一把火烧了他的青楼,才逃了出来。
我本等着那男人来找我算账,可先等来了一位故人。
当苍老的声音响起,我还未反应过来是谁,“公……”他迅速看了一眼我身旁的小荷,“小姐,你受苦了。”
我这时才看清他泪眼婆娑的面孔,“李管家。”
我难以置信的盯着他,怕这只是自己的幻像。
他抹掉眼泪,“唉,奴才在。小姐这一路可让奴才好找啊!”
我本以为自己是孑然一身,却没想到还能遇见亲人。
“我迷晕了门外的看守,快逃吧!”
逃跑的路走太过顺利,我心中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