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绥见他不言,接着也跟着消停了会儿。屋内炉火燃烧发出哔剥的轻响,暖洋洋的氛围,让人陡生了几分困意。
但安宁也不过片刻,贺绥没过一会儿就将身子前倾了些,于是整个人便凑到了沈昫跟前。
“其实温之若是想知道原因也未尝不可。”
贺绥一双黑眸对上沈昫那双银红的眼,温和的笑盛在里面,像是将窗外的光都收进眼底。
“只不过得答应我个条件罢了。”他提道。
“贺公子倒是算得分明。”沈昫抬眼看他,二人此刻凑的极近,说话时温热的呼吸落在对方的肌肤上。沈昫清楚的看见贺绥眼睫微颤,恰恰掩过一双黑亮瞳仁来。
这人倒是生了副漂亮的皮囊。
“ ‘可惜是个奸商。’ ”
沈昫方将心里的那点惊艳压下,便听贺绥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不由有些茫然的看向身旁人,疑色都写在了脸上。
“沈公子忘记了?”贺绥笑着揶揄他道:“这可是你初见我时对我的评价。”
“难道不是么?”沈昫反应也是极快,经他一句便早想起来二人初见后,他对当时锦官城红袖堂的管事的确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背地里讲我坏话。这可真不是君子该做的事情。”贺绥说着又往他身边靠了靠,手伸过来将他垂在身前的一缕黑发拿在指间把玩。
“我本就不是什么君子。”沈昫执扇敲在贺绥伸过来的手上,将人拨开后冷冷淡淡地道:“贺公子别总把我同那些人混为一谈。”
贺绥神色一怔,倒是没想到沈昫居然是这幅反应。目光从眼前人脸上滑开,落在了执扇敲他的手上,他转而出声啧啧叹道:“温之可真是下得了狠手。”
明明不痛,这人却要装出一副骨头快折了的表情。沈昫瞥了他一眼,面上神色依旧,语气冰凉道:“贺公子要是再这么不安分,下次我敲的……可不是手了。”
他声音不高不低,明明是威胁的话语,但落在耳里却又少了那几分气势。像是城南根儿下住着的那群狸奴,见人靠近便露出锋利的爪牙,龇牙咧嘴冲人怒叫,但偏偏又可爱的让人无奈。
“所以温之可是答应了?”贺绥将手收了回去又笑道。
“你且不说是什么内容,我又怎好答应你?”沈昫说着又瞥了他一眼补充道,“毕竟贺公子的要求一向千奇百怪。”
“温之此言差矣。”贺绥状似惊讶地挑了挑眉,他缓缓道,“我何时做过那种事情了?”
“贺公子当真是贵人多忘事。”沈昫说着俯身将案上的茶盏拿起,他用瓷盖轻轻撇去水面上漂浮的茶叶,低头漫不经心地接话道,“年初三月在扬州添香楼里……你当时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
沈昫言罢抬头看向贺绥,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银红色眸子里笑意潋滟生波。
“温之还当真是不厚道。”
沈昫话未尽时便被贺绥修长的指按在了唇上,他隔着桌案倾身过来,整个人居高临下地看向沈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