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来是第二十三个雪夜。
贺绥那日离得匆忙,只慌慌的登门告了声别便跨马出了京城。沈昫倚着涂了明漆的梨木门框,想着那吞入雪中的身影去打理着怎样的急事。
此番是少见的南下,接连多日也未曾传回过一封家书。
沈昫支了窗看了看未明的天色, 蒙胧的远山于月下浮着层凉的寒光。 又是辗转着侧躺下身子,却是如何也眠不下了。
他满身倦懒地披了件略大些的乌色鹤氅,悄无声息的出了府。连夜的风雪退下了不少,却仍是不客气的冷了他一身的凉气。
沈昫从光熄漫游的神思中清醒时,才惊觉到了京郊长亭。 隐约窥见藏在雪雾中的潭拓寺的轮廓,赶着做早课的小僧撞出了第一声晨钟。
连山的拓树不如夏日的繁盛,只剩祈福求愿的红绳系了满枝。 沈昫从树下寻到那不知哪个春日系下的木牌, 正刻着二人的小字。
“以此证同心。
沈昫想着又是笑,违心地怨着自己怎么一刻也离不开他了。
身后蓦地远近传来哒哒马蹄,迎面而来的身形却是越看越觉得熟悉。贺绥鬓发衣衫皆是雪,愣愣地试唤了一句。
“温之?”
等到声应了才下了马,兴兴头头地冲去将人抱在怀里。 沈昫只先触及到他身上湿冷的绸布,还没等责怪两句。便看着贺绥从袖中掏出一枝正盛的桃花,捧着给他看。
“我来时所折。
“必让你见到江南第一日的春色。”
作者有话说本篇是谢觉意老师赠送的无偿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