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相信任何人。
那个男人曾这样对她说。
可她在他一个人身上便栽了两次,第一次信了他,第二次信了他手下的紫牙。
真是,愚蠢。
血字在纸笺上氤氢开来,墨渐点头:“好,你无话可说,那暗主不妨算算,以下犯上的奴才,按着盾堂的规矩,是什么样的刑罚?”风音撑着从地上跪起,叩首。
什么刑罚都无所谓了,她这么多年固执地守在父亲身边,贪梦地想要父亲能像对旁人一样对她,甚至奢望着能否有一日父亲也肯做回她的阿爹,前些日子父亲的态度让她看见了些希望,如今,尽数落空。
义父实在太了解她和父亲,只要事涉云生,便是触及了父亲的底线,顺便还能让父亲回想起当年眼睁睁看着清婉女君在自己面前被她杀死的血淋淋的场面.
她俯在地上,闭上了眼。
-滴泪滚落尘埃。
“即便是本君准允用你去换云生,你也休想能好好地走出承明宫。”墨渐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少女,声音如淬寒霜:“一个奴才,如何值得我天界的少君来交换?
"
“距离你为自己定下的交换日期还有几日,这几日,本君定要让你终生难忘。
墨脊将风音一路拖到了盾堂的刑室,此处与外间刑房的区别便是,盾堂的刑室里进的大多是要严刑拷打的囚徒,这里的刑具花样繁多且大多会带来不可逆的伤害。
刑室的大门缓缓关闭,隔着墙壁依稀还能听见外面关押的囚犯哀嚎和喊冤的咆哮声,墨渐冷冷环视一圈墙上琳琅满目的刑具,顺手从一旁的碳火中拿了把烙铁出来。
风音伏在地上看着那片暗金色衣衫越来越近,那炙热吻在她肩头的前一刻,她心里划过的想法竟然是
父亲竟亲自来行刑,竟不曾假手他人。
只要是父亲亲手施与,应当都算是 家法.吧。
下一刻,通红的、闪烁着火光的烙铁便已落在身上。
风音垂眸忍痛,待那一刹的剧痛过后,又忍不住抬头看父亲的脸。
不知紫牙背后又藏着什么样的阴谋,也不知她去换了云生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境遇,如今她分外珍惜能与父亲相处的这最后几日。
这是她自小便仰慕追随的神明,她渴盼着父亲身上的光明,仿若沙漠旅人渴盼一片绿洲。那些年善恶悬于一念间,若没有这一点点供她飞蛾扑火的光明引路,只怕她早已堕进无边黑暗,悄悄变成了个青面撩牙的怪物,不再记得自己原本的模样。
墨渐伸手去抓墙上的一条钢鞭,这鞭子瞧着很沉重,上面还有许多凸起,想来应当是个相当厉害的刑具了
他回身,扬手一鞭挥下,少女生生挨了这一下后竟腾身将鞭身卷在手臂上,墨渐并未收力,只这一下那一条胳膊便已鲜血淋漓。
铁鞭脱手。
这是风音这些年第一次抗刑,墨渐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少女喘了一口气,将鞭子从自己胳膊上一卷圈绕下来,拨开自己的衣衫,撕下一块未沾染血迹的里衣,仔细在鞭柄上缠绕几圈。
墨渐这才发现,这铁鞭的手柄处有一块凹槽,应当是让血顺此流消,不沾手的用处,可这凹槽设计的位置不太恰当,稍有不慎便易划伤了手。
风音将鞭柄缠好,打成死结,双手将铁鞭奉上,神色恭谨,眉眼温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