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精神科的医生,接待奇怪的病人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像周谕这样的人陈祁还是头一次遇见。
“周谕是吗?第二次见了。”
眼前的男人虚弱的躺在病床上,他的胸脯颇有节奏的起伏着,一旁的心电监护仪也时不时传来阵阵声响。
周谕没有睡。
他抬起眼帘望了望陈祁,他并不惊讶。
“昨夜凌晨有人目睹你跳海了,”说着,陈祁翻了翻手里的几张A4纸,又缓缓开口:“这是第二次了。”
对此番话周谕只是沉默。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或者说他完全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这是周谕的第二次自杀,以失败告终了。
“不知道你对我还有没有印象,上个月我辅导你做过心理测试。”见病床上的男人不说话,陈祁又继续说道:“我叫陈祁,未来会是你的主治医生。”
周谕叹了口气,氧气面罩上覆盖满了雾气。随后他摘下面罩,艰难的坐起身:“我记得你,陈医生。但是鉴于我的测试结果很正常,我觉得您完全没必要把精力浪费在我的身上。”
是了,这正是陈祁觉得这个病人的“奇怪”之处。
两次的心理测试结果都显示为正常,但他还会做出自杀这样的危险行为,很难不让陈祁怀疑是在装模作样。
“救治病人是医生的职责,”说着,他抽出插在胸口衣袋里的钢笔,在空白纸页上写了写,“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什么需要,或者帮助,都可以联系我。当然,我也会联系你问问你的生活状况的。”
有什么意义呢?周谕这样想着,但还是接过了陈祁递来的联系方式。
冬。这座城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雪了,可这里的天气却与雪天差不了多少。
即使街道上的行人包裹再多的衣裳,似乎也抵不住这刺骨的寒风。
一切竟是显得如此笨重。
住院楼后院里的桃树树叶掉落的差不多了,好像每到这个时候才会有人想起春日里它绽放的模样。
人们总是这样。陈祁站在窗前正望的出神。
“陈医生,我昨晚做了个梦。”他把玩着手里捏着的纸条,“因为天空和大海的相连,使得小鸟认识了海里的游鱼,它们相爱了。但它们的手无法相牵,因此小鸟折断了自己的翅膀,妄想变成一条海鱼陪伴在它的身边。”
身着白衣,身形高挑的男人颇有兴致的点了点头,但他并没有转过身去面对周谕,“听起来这个故事会是个悲剧。”
“我没有做完这场梦,但我不反驳你的观点,因为我也这样觉得。”
这间病房算得上是住院楼里风景最好的,但不是唯一,楼下的所有活动一切尽收眼底。
曾经陈祁的母亲告诉过他,世上有一种鸟只吃桃树结的果子。而每当有新雏鸟降临,桃树就会为其结果。
想到这儿,他也只是笑了笑。或许世上真有只吃桃子的鸟儿吧。
“童话故事的结局一般都会是美好的,你应该像这样想。”陈祁挑挑眉,转身,随即用他那修长的手指抬了抬眼镜。
周谕不解。
“你住院的这段时间我会不定时来给你做心理疏导,同时也希望你能早日康复。”
说完,他便大步向房外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