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摇曳的声音飘洒在夜风里,从未有过的深邃的凄凉。
徐天寿下值之后,和莽石以及从事官等一众军官去喝花酒,散场之后回家休息。
尽管这条山路每次休沐来回都要经过两次,如今却有种初来乍到的陌生感。
徐天寿有些喝醉了,不知怎的,那天废妃尹氏的眼睛总在他脑海浮现,他有些魂不守舍,甚至有些惧怕。
月光映照下的松叶宛如废妃尹氏无力伸出的手,正在悲切地招呼徐天寿,吓得他不停地回头张望。
才只三杯烧酒,就让徐天寿的身体颤抖不已了,果然色是刮骨刀,不应该多碰,可他前世一个大龄处男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就如同常凯申的日记里面写的一样,有些戒不掉。
红角鸮在蒙栎树梢上尖叫。这样的夜晚,徐天寿觉得就连他的呼吸都是那么恐怖。
徐天寿紧了紧腰间的长刀,逐渐加快了脚步。
树叶随风摇曳的声音仿佛是废妃尹氏的呜咽,徐天寿脑海里一旦浮现出这样的恐怖念头,恐怖感便一刻不停地追随在身边,紧紧抓住他的后脑勺不放。
徐天寿几乎跑了起来,边跑边频繁地回头看。
月光下轻轻摇摆的树叶又像废妃尹氏凌乱披散的头发,哪怕徐天寿以后武力盖世无双,面对此情此景也会毛骨悚然。
徐天寿拼命地向前奔跑,等他再回头看时,后面齐根斩断的树木正披头散发追赶而来。
徐天寿早已是魂飞魄散,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跑出了路边。
徐天寿跑啊跑啊,突然间一脚踩在沾了露水的一滩树叶上,翻滚着滑落到山下了。
等徐天寿醒来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山洞里,身边传来滴水声。
听见滴水声,感受到身边火光的温暖,徐天寿感觉自己已经神志清醒了许多,就想努力坐起来,可身上疼痛异常,最后还是放弃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手臂竟然也伸展不开。
“你醒了吗?”一道陌生男声在背后响起,中气十足却又飘渺涣散。
起先徐天寿以为这声音来自遥远的地方,然而翻过身借着火光他看到煤油灯下盘腿而坐的轮廓分明是个人。
当徐天寿逐渐适应光线,也就看清了坐在那里的是一位身穿道袍的老者,一位非同寻常的老者,他身上的道袍和朝鲜八道这边的式样也大为不同。
“你的手臂受伤了,短期之内可能行动不太方便。”道人背对着徐天寿,声音不悲不喜。
徐天寿努力想要坐起来:“我好像是从山坡上一脚踩空了……这么说是道长您……”
“先把这药吃下去吧。”道长也不搭话闲谈,指了指床前放着的一碗药。
徐天寿使出吃奶的劲,总算是坐了起身来。药有些苦,苦中又略带一丝甜味,这甜味像是甘草还有人参添加其中。
“十分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喝了药汤,徐天寿恢复了些气力,俯身伏在地上,向道长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