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着他的肩膀,他的熨的板正的军装被我揪着,横平竖直的线条被弄得一团糟,就像我的心情一样。
我左右想着,现在他的年龄比我大二十,如果他喜欢我,说出去是不好听,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可是他又是徐督军,上海军部名正言顺总司令,正值英年,谁又敢议论他?
所以他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接受我,并且喜欢我。
可是他好像什么都没有感受到,感觉我是个闹脾气的小孩,他拿颗糖哄一哄就好了。
就像刚才,他还问我哭累了没有,要不要去吃饭?
“不吃,你就让我哭死在这里好了。”
“死在我这里算什么,我可是无辜的。”
他说,拿来手帕擦我的泪水。
“都哭一路了,连为什么哭都还想不起来。”
“就是委屈。委屈才哭的。”
我说。确实是委屈,因为他而委屈。但是我不能说,任他怎么再问就什么也不能说了。
他“啧”一声,估计是感觉到了我太难哄了,跟前面坐的卫兵耳语了几句,就不再理我了。
……我哭也哭不出来了。
委屈的感觉早就过去了,我只是想找他的注意。他现在也不在意我了,我哭给谁看呢。
看着车旁的景色一直在变,走向熟悉的街道,这条路通向我的家。
还是要送我回家。
我咬咬牙,又攥了一把他的衣袖,衣袖折的更难看了。
“现在要送我回家吗?”
“不是。”他从窗外景色转过来看我,“我只是觉得你应该饿了,正好我也是。”
我看着他倒了杯红酒,然后一饮而尽。
餐桌中央放着一枝玫瑰,盛开的,芳香的玫瑰。我小口喝着酒,目不转睛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节。
“这里是我不常来的地方。”
他说,一直把玩着他拇指上的扳指。
“这是我妻子去世后,我第五次来这里。”
“……为什么?”
第一次从他口中亲耳听到关于自己的消息,我起了兴致。因为不知道我死后,他又过了什么样的生活,我对他的当初,也一无所知。
“因为,你跟我的妻子,很像。”
他用手比划着,“尤其是眼睛……你看我的眼神,就跟她看我一样。”
“还有,说话。”
“白小姐,我记得你是出国留学回来才不过半年。半年之间,你对我的过往,研究很多啊?”
所以,他是想说我仗着自己跟他夫人有几分相似,专门研究了他妻子的说话方式,试图去接近他?
我试图参透他的言下之意,他好像认为了我的沉默是无言可对,他拍拍手,卫兵拿来一份信袋。
“这应该就是你需要的,拿到手了,请你离开。”
“……”
我打开,是一份合约。大概意思就是说,他徐伯钧现在借白家的钱,以后双倍奉还,如果不能,就自愿罢职。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我接近他,又不是真的想挣钱。白家那么大,如果还用得着我挣钱,那白家是真的要垮了。
他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眼里透着生人勿近。我忍住笑,把合约推回去。
“我不需要这个。”
“那你需要什么?”
徐伯钧腰杆挺直,觉得她这个人不识抬举,肯定要狮子大开口。
“你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会答应你。”
“真的?”我看着他的嘴唇,心里蠢蠢欲动,“要什么都可以?”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都可以。”
他傻乎乎的点头,我站起来捧着他的脸,就吻了下去。
“呐,你说的,要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