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字，写的不错。”
师傅问我，他拿着手机拍了照片。
“我以前拜过师傅的，学过一个月。”
我想起当初在院里的日子，那个老人家经常是一边嘟囔着古诗文，一边大手挥毫。
“一个月练成这样，有点天赋。”
师傅说。
我仿着他的字迹写了几遍，越写越觉得不好看。
师傅说，字如其人，人跟字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必强求。
独一无二……
师傅说，大林就是很板正的字体模板，有自己的想法，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成一派。
而他有个亲人，也是他的徒弟，跟大林完全相反，是个游荡的花哨的形体，遇不上规范他的人，他就会游荡一辈子。
我问他那是谁，我能见一面吗？
“他在外面演出呢。下周二吧，我们去接他，好不好？”
“好。”
师傅提起自己的徒弟来，总算很幸福满足的表情。也许年纪大了，提起自己亲手带大的小孩子，总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想起我爹来了。
我有了个新身份，是乡下的亲戚家的女儿。至于其他的，大林已经给我编好了一套完整的身世。
小丫头一个，大学没毕业，现在无业游民一个，看起来傻乎乎的，能吃，会打架，刚从乡下进城，还什么都不知道……
关于其他的我都很满意，但是说我是个傻丫头这一点，我很不开心。
我已经很激烈地反对这个对我的污蔑，但是师傅每一次向别人介绍我，都少不了这一句。
我妥协了，也露出一个傻憨憨的笑容。
后台的人挤得满满的，连下脚的地都没有，还烟雾缭绕的，把人呛得要死。
我跟着师傅进去，周围的人再看见师傅后，自觉的让出一条路。
很惊奇的壮观。
热闹的场地，一瞬间安静下来，就听见一片片喊“师傅”，“老板”，还有“老师”的。
我又想起我在霸刀营的生活了，也是这般有排面。
跟在师傅后面狐假虎威的我，一路走到了休息区。
有人端茶送水，还有人招呼着我吃瓜子。
“师傅，这位是？”
“也是我徒弟，不过看起来傻乎乎的。”师傅说，“台上的现在是谁啊？”
“是磊哥他们，这是他们最后一场了。”
师傅说要接台上那位回家，在这等一会，让他们先去忙。
我听说过台上那位，是大林的舅舅，也就是我的师哥，叫张磊。
“你闷不闷？要不要去跟着他们看一看？”
师傅指着舞台侧门围着的那一群人，对着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实在也是喝不下茶水了，想走一走。
跟在他们后面，踮起脚尖往外面瞅着，只能看见底下乌泱泱的发着光的人，看不见台上。
我点点前面人的后背，“让一让，可以吗？”
年轻人他回头上下打量了我，眼神惊慌。他也拍拍他前面人的后背，一圈人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后来，我竟然也被让到了最前方。
后来我才知道，后台女生少，被称为师妹的更少。
扯开门帘一条缝，我探出脑袋，台上那人跟说书先生似的，站在舞台中央，光打在他身上，滢光白衣上面绣着细腻花纹流光溢彩。
衣服怪好看的。
可能是灯光效果，他看起来高高在上，生人勿近。
不过他又像是在唱曲子，眼神略过我这处，停了一会。
我这才看清了他的正脸。
衣服好看，人也怪好看的。
一曲结束，他被人搀扶着下来，脸色有些苍白。
我这才知道他原来是真的身体不好，师傅确实说过他前几年受过重病，现在还没好。
“师傅。”
他说，却是看着我。我也盯着他。
“嗯，回家吧。”
“好。”
我帮着搀扶着张磊上车，没想到他看着瘦，但是有肉。他似乎也惊奇我的力气，毕竟我扶着他，也能走的很快。
他赶不上脚步，只能小声对我说，“慢一点走。”
“哦哦，对不起。”我忘了他是个病秧子了。
我帮着师娘洗菜，师傅拉着张磊又上楼谈心。
我很好奇师傅为什么总喜欢拉人上楼说话，并且来一个徒弟，就谈一个。
师娘说，这是师傅的习惯，作为他们的老师，师傅总是有什么教什么。
我可不这么认为，师傅说我在家整天吃喝玩乐就行，不让我练我的刀。
“练刀？”
师娘拿起一根茄子，“切菜吗？”
“……不是。”
我拿起一把菜刀，对着地上的西瓜就扔了过去。西瓜四分五裂，师娘手里的茄子也掉在了地上。
“看不出来啊西瓜。”
师娘对我的飞刀技术赞不绝口，说以后切水果都让我来。
其实，师娘，我不只能切水果，我还能一刀飞掉一个人的头，只是没机会让我给你展示。
张磊的搭档杨九郎来的晚，是个看起来很爱玩的样子，笑起来阳光灿烂的，跟张磊的样子很互补。
师娘也很喜欢他，亲切的喊他祥子。我也对他感觉不错，因为他带来了烤肉。
烤肉……
香。
我忍不住偷偷捏了一块塞进嘴里。
一抬头，张磊笑着看着我。
“真饿了？”
“嗯。”
我把切好的肉片递给他，他也拿了一块吃起来。
跟我一样，他喜欢吃肉，我感到了危机感。我看着桌上的肉，心知自己抢不过他，只能看着他夹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