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觉间已全暗了下来，街市上一长溜的花灯。
凌盯着灯笼似有遐想，被身边的男人胳膊肘顶了顶，终于缓过神看向眼前的饭馆。
这一瞧不要紧，凌愣了一瞬才指着招牌问道：“兰香楼，这不是以前我们来过的饭馆吗？怎么改名字了？”
“是的，这里的掌柜换了。”
七八年的功夫，饭馆易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是这店名……，凌总觉得有些一言难尽。
“别看了，楼上饭菜要凉了。”
凌满腹狐疑地应了一声，跟着东方青苍上了二楼，来到他们第一次来时的位子。
桌上果然安置好满满当当的食物，全是凌曾经吃过的最出名的菜品。
临街的窗口，热闹声不绝，也让满桌的山珍海味显得格外诱人。
凌向隔桌的结黎和觞阙微微颔首，便落座下来。
花灯什么的，看不看都无所谓，还是快些吃完饭去看小枫吧。
“客官，这是本店附送的百花羹，请……”
身旁传来一男子轻快清爽的声音，听着像是店家，凌便下意识扭过头来。
“你……你……”她大吃一惊，弹跳起来，差点被身后的凳子绊到，还是东方青苍拉住了她。
“谢谢掌柜。”他替他俩谢过了。
“不用谢，这位……客官，不要紧吧！”掌柜的目光紧紧粘在凌的身上，四目相望间，都在对方的眼睛里寻找着某种熟悉的东西。
但是很可惜，他什么都没找到。
人死不能复生，他的小姨已经过世多年了，再无可能喝到他做的百花羹了。
“无妨，她很喜欢这些菜品。”
一个不冷不淡的眼刀，对方识趣地退下了。
等人走远后，凌指着掌柜的背影，话都不利索了：“大木头，那个是……是小枫啊！”
“哼，他模样都变了，你倒认出来？。”瘦小的男孩已经长成个大小伙子，个头都比她还高了。
“我可是他的娘，怎么连儿子都不认识呢？”
“你的儿子还在肚子里。”东方青苍眉头微蹙，莫名有些郁燥，闷头喝了一杯茶。
凌哑然，自觉是说错了话，便觍着笑，手指在桌上轻跳，而后一把揪住对面人的袖口：“我不是那个意思，大木头，你别生气啊，我是说小枫他模子还在，我还是依稀认得出来的，不过他怎么是这里的掌柜的？”
男人哪里会真生气：“你给他留的钱，一半用来读书，另一半用来做生意，这家店是去年才盘下来，店名也是那时候改的。”
凌的脸上漾开了笑意，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东方青苍被看得心里一阵发毛：“干什么那么看我？我脸上有东西？”
凌迅速地挑了一个大个的虾子剥起来：“没有，就是觉得大木头真好，一直把小枫的事放在心上，我好开心。”
说完，在男人开口试图辩解什么的时候，将剥好的虾子塞了进去，“谢谢你。”
虾仁清甜弹牙，还带着她身上的香气。
但毕竟自己的话被她抢了，东方青苍抬眸盯着她，毫不犹豫地轻咬下去，舌头再一扫，舔舐过软软的指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吃，你的谢意我领了。”
凌小脸一红，忙不迭抽回了手。
此时，还有一个没眼力的人上赶着挨骂来了。
“尊……员外原来在这里啊，让我一顿好找。”希瑶自说自话地踢开凳子，坐了下来。
走到包房门口的小枫，回头再看了一眼桌前的女孩，叹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谷先生，饭菜可还合胃口？”
包房里坐着一位姿态闲雅的年轻公子，他低垂着眼脸，望着窗外，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转动着杯沿，似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听到小枫的声音便抬起的头，笑容如春风般惬意温暖：
“来了，今日有何喜事，看掌柜这么开心。”
小枫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他跟前：“谷先生了事有神，今日我果然遇到了一位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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