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斯握紧了手中的藏银刀,盯着大厅里一步步走进来的人,精神的极度紧张令他忽略了身体给予他久违的病毒感应,幽暗的月光伴着重重阴霾笼罩上那人的脸庞,除了看不清相貌,如此光线下连身形都难以捕捉。
微弱的月光透过古堡的窗撒在地上,却成为了唯一的狩猎圈,猎人在一步步靠近陷阱,猎物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但是,吹笛人却在马上踏入陷阱的瞬间,停了下来。
此时艾瑞斯的额头满是冷汗,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吹笛人好像并没有发现他的位置,而像是想起了什么才没有继续向前,突然的安静,让他难以预料吹笛人接下来的行动。这种僵持着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眼看着吹笛人打算再次把手中的笛子放在唇边,艾瑞斯不再犹豫,如离弦之箭从藏身的角落冲向吹笛人。
周围的人偶失去了“牵线”成了此刻最无辜的牺牲品,却也是艾瑞斯攻击途中最大的阻碍,数量密集且毫无规律的站在一起,大大降低了他冲击的速度。但毕竟是完全体,所过之处已然倒下一片七零八落的傀儡,此刻的吹笛人显然也发觉了他的意图,一边冲向门外,一边将笛子放在唇边打算用笛声掩护自己撤离。艾瑞斯眸色一冷,藏银刀迅速出手,准确无误的将吹笛人拿着笛子的右手砍了下来。
一切发生在几秒之内,吹笛人一时未反应过来,待逐渐传来的剧痛伴随着鲜血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传来,他才痛苦的闷哼一声倒了下去。金色的笛子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莫名的动听,艾瑞斯上前将笛子从地上捡了起来,另一只手则一把扯开吹笛人的兜帽,他粗暴的将吹笛人的头扭了过来,待他看清吹笛人面容的一瞬间,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哈迪斯?”
听到被人叫到名字,哈迪斯强忍着疼痛勉强抬头看去,却震惊的顿时哑口无言,半晌,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艾瑞斯?你...你还活着?”
艾瑞斯微微皱眉,将掉落在不远处的残肢捡起,扔还给他,哈迪斯心情复杂的接了过去。两人全程都没说什么,或者说他们都有很多想问对方的,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创口处快速的生长出新的组织,血液滴落的地面留下一片腐蚀过的痕迹。
“那个...艾瑞斯,我找了你很久...”
最终是哈迪斯打破了沉默,方才的攻击让他承受了不小的伤害,此刻脸色苍白,他踉跄了一下,勉强站起身。他的视线扫过男人手中的金笛子,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我们再一次的见面会是在这种地方,并且,好像还是敌对关系?”
艾瑞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将笛子扔了回去。
“哈迪斯,你很聪明,与其说这些废话,你很清楚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金色的笛子在短暂的腾空后回到了哈迪斯手里,他将笛子放在唇边,吹响了一曲诡异的旋律,那些傀儡找到了自己的牵线,亦步亦趋的陆续离开了古堡。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们谈谈吧。”
哈迪斯收起笛子,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艾瑞斯则瞥了一眼被锁死的地下室,带着他往楼上走去。哈迪斯了然,跟着他上了楼。
“路西菲尔被限制在了地下室,你不必担心被监视。”
两人走进了杂物间的最里侧,这里数不清的物品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隔音屏障,艾瑞斯在前面领路,看透一切般的轻声告诉了他想要的答案。半晌,他在堆满杂物的尽头站定,转过身意有所指的看着哈迪斯。
“他们不是实验品,是人类,真正意义上的实验品到目前为止只存活了一例。这些傀儡不过是莫奈小镇上的民众,吃下了含有部分病毒的食物,暂时被控制了而已。”
哈迪斯将目前他可能想问的问题简单梳理,然后一件件的作答,他知道艾瑞斯的实力,也知道只有他才有能力破解这次灾厄。
“如你所见,病毒只能通过血液传播,如果中了病毒,大概率会死。莫奈小镇有一个地下实验室,关押着部分实验品和最近才研制出来的不稳定调和剂。”
艾瑞斯的脸色有些难看,随着哈迪斯将病毒性质越发细节的告知,他越发感觉烦躁,也就是依照哈迪斯告知的线索来看,新型病毒目前没有办法祛除,和当时的病毒一致,唯一的不同点就是哈迪斯这个疯子在教父眼皮子底下,提前对血清进行了研究。
“教父打算放出幽魂吞噬民众的身体,造成城镇的恐慌,然后再通过病毒的开发研究,创造一批听话又强大的战士,拯救人们于水火。你可能还不知道,最近国王陛下身体抱恙,他膝下并无子嗣,窥伺那个位置的人必然要受到人们的爱戴和敬仰。”
与先前那场战役比起来,当下的情形明显是朝着艾瑞斯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人们变成了权利争夺的工具,直至他们陨落的那一刻,都不会想到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神,亲手将他们推入地狱。
“一般来说,这次的新型病毒会有几个周期?实验体们平均的存活时间是多久?”
得知了事情的缘由,艾瑞斯目前最担心的还是纳托斯的状态,他心下对于这次的事件有了基本的打算,而当务之急便是知己知彼。
“五个周期,根据病毒摄入量的不同,时间上可能会有所差异。”
如果将所有的事情的解释清楚,耗费的时间显然不可估量,哈迪斯将一本看起来有些破旧的日记塞给了艾瑞斯。
“为了避免怀疑,我需要在天亮之前回去。艾瑞斯,这个日记本上是实验体各种周期的时间和变化,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你们古堡里的小叛徒联系我,你知道怎么做的。”
将笔记本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想到自己下一步的计划,艾瑞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无父无母的人类,会受到什么东西的威胁呢?”
哈迪斯笑了一下,声音里却带着些许悲伤。
“可能不是威胁,背叛也不失为一种保护,可能只为了重要之物和某些信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