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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

葱兰未已

又是一日晨风起,凉秋遍布黄花地。

转眼到了星期一。

岳知行最后还是借着通知的名义在轻双依家吃了个晚饭,但绝口不提半路上遇到列承麟的事。

今儿一大早,聂弦沁便嚷嚷着大嗓门在班上一顿炫耀自己前天和轻双依去镇上买资料书的趣闻。

眉飞色舞的表情加上绘声绘色色的肢体动作引得众人围观。

“小沁,你们买的资料书我能看看吗?我也想要。”班上班长念织语,身宽体胖,家里在学校有些关系。

“是啊,我以前没有买过。让我们开开眼界呗。”学习委员林艺兰,骨感美女,苗条身材。

“沁姐,让我们这些人瞅瞅,以前那是碰都没碰过。”聂弦沁头号小弟承评,平日里不学无术,形象邋遢。

一堆人围在聂弦沁桌面,吵吵嚷嚷的,其他人不满又不敢开口顶撞。

反观轻双依这边,无人敢来打扰。

轻双依在班上以前是被孤立的对象,后来慢慢的和几位不畏强权的人成了朋友。

有些曾霸凌过轻双依的同学想过向轻双依表示歉意,但每每都被轻双依冷淡的态度震慑住了。

因此,在班上轻双依就是一个别样的存在。她自成一面风景,让人注视与仰望。

以往很多心怀芥蒂的同学艳羡她的能力与魄力,也嫉妒她所得的一切。

叶龄,轻双依的同桌,分神关注聂弦沁身边围着的人,目光心疼又掺点无奈的哀婉。

“依依,你没事吧?她们这样区别对待你……”

轻双依停下手中在试卷上写字的笔,抬头迎上叶龄的目光。故作轻松笑道:“嗐,没事。快点看书吧,一会还要听写生字,别浪费时间呀!”

轻双依紧了紧握在手中的笔,奋力的在纸上挥纸行云。长长的睫羽恹恹的垂下,试图遮蔽眼睑残留的湿润,心酸的窒闷与无言的悲痛。

怎么会不在意呢,只是已经习惯罢了。

叶龄看着埋头写试卷的轻双依,又看了眼隔着两岸吵嚷的人群,终究还是忍不住内心的不平,吼了一句:“吵什么吵,不知道一会儿要听写吗?你们不学别人还要学,做班长的都做不好带头作用。”

叶龄的话一下来,聚集围观的人顿时作鸟兽虫鱼散。

“哟,我这个班长都没说什么,就轮到你发号施令了?别以为身边坐着个年纪第一就可以耀武扬威了,在这个班上,我最大。”

“你再说一遍试试?信不信……”叶龄作势要起,轻双依一把抓住叶龄的袖子,叶龄低头,满含怒气的眼对上轻双依泛红的眼眶。

“叶龄,不值得。”轻双依喑哑的嗓音通过大气传播的介质,传到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五(2)班门外的墙壁上站着一位容颜清冷的男学生,眉宇间眉头紧锁,眼神锋利的如同一把开刃的剑,阴厉的面庞恨不得一脚踹死里面喋喋不休的人。

本来列承麟是想来质问轻双依为何食言而肥,刚走到后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叫骂声和一些人看戏的戏谑声。

心蓦地一痛。列承麟忍着怒意,继续听墙根。

念织语傲慢十足的走过来,双手撑在轻双依的书桌上,冷言冷语的嘲讽“我都觉得你该谢谢我,要不是我在四年级的时候让人往你杯子里倒粉笔灰,你也不会这么聪明对不对,啊?还有,当初往你手里敲铅笔,现在你写的一手好字,那还不是归功于我,要不是我,你怎会有现在啊?轻双依,别以为我拿捏不了你了,别以为成绩好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别以为有人帮着你就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不——可——能。今天发生的事谁敢去告诉班主任,我……”

念织语每说一句,轻双依的身体就忍不住颤栗的瑟缩。脑海里回忆的都是当时发生的场景。

几个人攥着自己的手和脚,一个人强迫着自己张开嘴把掺了粉笔灰的水灌进自己的喉咙里。中午的教室门窗紧缩,教室里坐满了20来个人,可是都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帮自己,冷眼旁观的像个看客,冷血无情的观赏这施虐的场面。

任凭自己如何求饶,认错,罪魁祸首的班长依旧站在一旁高高在上的俯瞰着自己狼狈的样子,肆无忌惮的大笑,践踏着自己的自尊。

一桩桩,一件件,此时如同梦魇一样又重新浮上了脑海,颤抖,哭泣,不安的大叫。

念织语双手抱胸的笑看着轻双依惊慌失色的脸,解气一般的眼神睥睨着全班。

那神情好像再说:年级第一又怎样,还不是照样被我踩在脚底下。哈哈……

念织语的魔爪幸灾乐祸的看着被自家老大整治的轻双依没了往日的从容得体,心里别提多解气了。

其他一些人面露不忍,但又害怕得罪了班长惹事上身,纷纷埋头当鹌鹑,明哲保身。

而叶龄看着自己的朋友被心理阴影折磨的精神崩溃,怒不可遏的站起身一脚就踹翻身前的桌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打在了班长的身上。

边打边喊来帮手“聂弦沁,许燕晴,过来帮忙。”

得令号召的两人,快速的腾挪移步,聂弦沁帮制服班长,许燕晴轻声轻语的把轻双依抱在怀里安慰。

念织语的小弟看到老大被打,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家伙就干。

一时间班级喊声雷动,乱作一团。保命的同学跑到门外,个别同学跑去办公室通知班主任。

列承麟趁众人出来的时候,跑回了班级。

他隐忍着怒火,他痛斥自己的不该,他悔恨当初轻信左尧和魏烬对轻双依诽谤的传言。

他傲恨,自己当时没有站出来第一时间为她出头,他愤恨的想,他迟早要让左尧和魏烬还有念织语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错了,他错的离谱。

他庆幸,庆幸“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

一行清泪,满室荒唐。

这一日,与往日并无不同,但格外令人窒息的喘不过气。

或许真应了那句话,秋燥多烦闷,今又添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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