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

城中村，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狭窄的巷子里闪着光，地面的污水也随着灯光变换着颜色。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衣衫褴褛的黑发少女赤着脚踩在污水里，如同一个乞丐。

　　“那个叫花子！叫你呢！快滚一边去！”一个戴着花布头巾的微胖中年女人朝风信唾了一口，嫌弃地赶着她离开。

　　风信还是慢慢地走着，中年女人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又朝她大喊:“你聋了！叫你滚远一点！”

　　中年女人推搡着风信，风信这才微微转过头，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她。

　　中年女人被她毫无波动的眸子吓得后退了一步，但她的气势很快又起来了。

　　“你影响我家生意了！听到了吗！”

　　风信瞧着中年女人像是很愤怒的样子，抱歉地弯了腰，并指着自己的耳朵和嘴示意自己听不到也说不了话。

　　“原来是聋哑人……”中年女人小声地说了句，气焰也消了，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馒头铺子，不时抬头看一下风信。

　　风信朝她微微笑了下表示友好，但她的笑容实在怪异，像快哭了一样。

　　“真是的……笑这么难看。”中年女人微微抱怨了一声，低头拿了个可降解塑料袋胡乱拿了几个馒头朝风信走过去。

　　“呐，给你。”

　　风信看到中年女人递过来的袋子，歪了歪头，她是想给自己吃吗？这是什么食物？

　　“难道你还想喝营养液？那东西可贵了，我才舍不得给你呢。”女人抱怨了一声，然后拍了拍头才想起，这个女孩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哦，忘了，你是个聋子。”中年女人拉过风信满是伤疤的手，将袋子强硬地挂在了她的手上。

　　“怎么这么多伤，谁这么缺德虐待残疾人！”中年女人拉着风信的双手仔细地看了一遍，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疤，有旧伤也有新伤。

　　风信紧张地低头收回了双手，这双手太难看了。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老板娘！给我来一星币的馒头！”

　　“来了！”中年女人看了眼风信，转身回铺子里招呼客人了。

　　风信感受到手心里的温热，眼眶微热，心里涌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外面的人类似乎与基地的人类不一样，他们有一种呢能量，是火红色彩的情感。

　　风信隔着塑料袋拿起馒头，张大嘴巴地啃了一口，这是不同于营养液的味道，里面掺杂了人类的情感，温暖极了。

　　“啊……”风信低声呜咽，泪珠顺着脸颊流下，她举起右手遮住了眼睛，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失态的样子。

　　风信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无人的巷子里，撑着墙低声地哭了起来。即使面临死亡的威胁她都没流过眼泪，这次却因为几个馒头哭了，所有纠缠在一起的属于自己的情感一起爆发了出来。

　　“阿信，我会带你走的。”十六岁的洲砚满身伤靠在墙边，他满脸认真。接着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任疲惫和疼痛席卷了他的身体。

　　“为什么要离开？”十三岁的风信还不知道离开意味着什么，她也不理解洲砚为什么会在离开组织这件事上这么偏执。

　　“阿信，明明他昨天还是我们的同伴，今天我却亲手杀死了他……你不害怕吗？这里是怪物的培养皿……我不想变成怪物。”

　　“是他先动手要杀你的。”少女冷漠地擦着手里的匕首，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可为什么我们要互相残杀呢？因为他们是制定规则的人，他们说只能有三个人活着，那我们就必定要厮杀……”洲砚低下头扯了扯嘴角，继续说:“这就是我无比憎恨他们的原因，他们把我们当牲畜一样训练！”

　　“洲砚你为什么只选择带我离开呢？”风信歪了歪头，她不太理解洲砚。他们这些战争武器离开这里还能去做什么？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离开。”少年轻飘飘的声音穿过了时空，在风信的脑海中响起。

　　混乱的屠杀再次降临，谁也没空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风信从项链里取出了五星币，放在了馒头铺的柜台上，悄悄离开了。

　　馒头铺的老板娘拿着手里的五枚星币陷入了沉默，真是的……明明都这么狼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