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一捏,纸鹤便化作了齑粉,淡青的光点消散在夜空中。
藤复生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他纵身一跃,便脚尖离地跃进了流云楼。
另一边,黄善茹闺房。
江温岑守在床头,时不时地抬头朝周围望去,眉头也随久而未醒的姑娘而紧皱,屋内的气氛此时有些低沉。“宿主,黄善茹意海中的灵气被那魔物吸收地厉害,正在快速枯竭!”系统的声线不由得带上了几分紧张,江温岑又注入了一股灵力,见这次也被一并吸收了不由得眼神凌厉。
“这只魇魔要冲出来了,黄善茹的意海此时已被高度腐蚀,要是脱离了它会爆体而亡!”
“系统,快!上捆魂索,先禁锢住这只魔物!”
眼见黄善茹身体僵直地坐了起来,像只诈尸的邪物扭过去,面上带着抹诡异的微笑,四周还散发着黑浓的魔气。刹时之间,竟是朝着江温岑径直奔来!
“宿主快躲开!”系统大喊一声,又手忙脚乱地从仓库中调出了一根红色皮鞭扔给了躲开了黄善茹一次攻击的江温岑。
眼见到手的猎物飞了,黄善茹、不,应该说是“魇魔”恼羞成怒,额头暴出青黑色的血管,头发纷飞,手指甲迅速生长,化作匕首般锋利朝着挥舞着捆魂索的江温岑便又是一刺。
江温岑手一抖,手腕缠上捆魂索的护腕,便落下一道很厉的鞭影打在跃至半空的黄善茹身上。
“砰!”闺房的木门被砸得晃了三两下,浮尘四起。连同案几上的盒栽一齐倒在了地上,化为了碎片。
“宿主!!!!”系统眼睁睁地看着那妖物用锋利的指甲轻轻松松划断了捆魂索,将江温岑打落到木门上震出了鲜血。
“怎、怎么回事?!”江温岑靠在余下的半边木门边,捂着胸口咳嗽,眼里闪过几分慌张与不可置信。
“咳、咳咳。”感受到喉头涌上来的腥甜,江温岑只觉心头一紧,毕竟,这一切——从到流云楼那一刻便不对劲了。
追杀藤复生的宏天阁的人,错过了黄善茹本该醒过来的时间,以及……
血月。
剧情变了。江温岑心中一直以来的不安成真了。黄善茹身上附身的不是一只小小的梦魇,所以她用来控制梦魔的专制道具捆魂索才会失效,被那魔物轻松划断。
“这次,任务真的只能失败了吗?”江温岑似有不甘,闭上了双眼,被那魔物一击中,便如同一只断翅的蝶,坠出了闺房外。
“宿主!宿主!”系统真的只觉心乱如麻,它现在只能再撑十分钟了。而江温岑是它的精神力来源,现在江温岑重伤了,它也撑不了多久。
……
该怎么办?
“茹儿,茹儿…..善茹!!”白发老翁从梦中惊醒,他似真似幻地被女儿惨死的梦魇给托住了,“呼——”,他长长地吁了口气,眉心愈发跳的厉害,摸索着下了床用冷茶服下依旧压不下方才梦境中那可怕的一幕——黄善茹,他的独女,在一片挂满红灯笼的灵堂中爆体而亡。他冲过去时,女儿只来得及说了一句:“爹爹,小心魇魔。”
本来他一开始被拖入梦魇时,只觉得不过是因为结界漏放了一只低阶魔物混入了流云楼,这才导致他恶梦连连。可是连续三日在加强结界的情况下依旧没有好转,他这才意识到了危险。
镇邪铃在黑漆漆的屋子中刺破了宁静,愈发响地厉害,刻在镇邪铃上的符文极不稳定地闪了几下后,便像纸糊的一般,碎裂了。
黄松蕴连忙用传声符联络了所有在流云楼内的长老,随便披了件外衣便匆匆朝黄善茹的房间赶去。
“不堪一击。”此时的黄善茹,眼白布满了眼眶,披头散发地停在半空。锋利的指甲上还沾有未干的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到了青色的地砖上,糊了一地的血浮。很显然,她并未将脆弱的江温参当作势钧力敌的对手,也因此,她并没有兴趣继续这场无聊的游戏。
大人的计划只差一步了,她得赶快解决掉这里碍事的所有人。
想到这,黄善茹那原本清秀的脸因兴奋扭曲到了吓人的程度,看起来比之前顾己在侯府遇到的还未恢复神智的赵锦桃的笑一模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但凡有点修为的魔物都喜欢故弄玄虚,好像正常的都没几个了。反正顾己当女魔头时周围难得正常点儿的小姑娘还因为嗜甜被道士捉了去。
“大姐,正常点吧。你再笑嘴角都给弯到耳后根去了,丑死了。”青衣少年缓缓从屋檐跃下,向后看了眼已经及时接下江温岑的顾己,连个正眼都没给魇魔。
“复生,你小心些。别掉以轻心,让那魔物伤到了。”顾己的声音从藤复生不远处传来,语气平淡。
“又来两只小爬虫?”那魔物被眼前突然冒出的“小爬虫”这么一怼,倒也不恼,反而全是眼白的瞳孔中闪过几丝兴奋,嘴角弯曲的弧度更夸张了。
“这是……”魇魔眯着眼,扯着鼻子仔仔细细的嗅着,“不!不可能!”她像是受到极大惊吓,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你身上怎么会有他的气息?”边说着,魇魔边往碎成两半的木窗靠过去,“他不是早就死在了魔窟里吗?”
藤复生睨眼看着魇魔,迈着步子朝她走进,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欣赏起魇魔惊慌失措的模样。
“死了又怎样?”他轻笑一声,轻碎的调子却只让人觉得泠冽。一抹蓝幽幽的光点在他骨感的手之间萦绕,很快就汇成泛白的火焰,蓄势待发。
“原本我来这只是想欣赏仙道门楣长老因痛失爱女的惨样,没想到还能碰上一只可怜的、知晓我过去的魔物呢?”
火焰化作一支利箭朝着已经形成黑雾逃向窗外的魇魔而去。“咻—”破空之声响起,夹杂着浮灰上下翻滚的空中楼阁,此时只剩下化为灰飞的残渣以及血迹斑斑、昏迷不醒的黄善茹。
“你知道的太多了。”
依旧是清碎的调子,却隐隐带着股戾气。藤复生转过身去,瞧都没瞧那些被风吹走的残渣一眼。他的眸色暗淡,却有月色暗涌。
血月时刻,“它”该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