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似是意犹未尽,并不太想回沈府了。可樱桃见天色已晚,不敢再在街上逗留,规劝小姐能快些回去。
一身酒气的安安还没踏进府门,就已经被人按着了,按得生疼,“放开,你们放开,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苏小姐,你看看现在的天色,偷跑出府暂且不说,你这还未出嫁的丫头这么晚还不回府,真是不怕丢了贞洁?”刘嬷嬷指着苏凌曦大声呵斥,“你们,把她压去沈姨娘面前,好好教教她什么事规矩!!!”
那两名侍从,闻声即走,按着安安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任凭安安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旁边的樱桃急得不行,可也是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在身后跟着小姐,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沈姨娘可不好对付。
“呦,终于舍得回来了,我可等了你许久了,这么晚才回来,莫不是去私会小情郎了吧!”沈姨娘怪声怪气道。
“情郎?私会情郎的怕是另有他人吧?莫要往我身上乱按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安安警告道。沈姨娘听了这话,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这野丫头能知道什么,不过就是说些唬人的话罢了,不必多予理会,现如今就要把她狠狠地重罚,消消她平日里的嚣张气势。
沈姨娘下领到,让侍从给予苏凌曦家罚伺候,安安自是不愿的,一把就推开了那些家丁,樱桃也向前帮忙了,一时之间,苏凌曦的房间前乱成一锅粥。还有人趁乱之中,撞了沈姨娘,沈姨娘一个踉跄,倒退了好几步,直接往墙上撞了。沈姨娘也不会多想,认定那便是苏凌曦动的手脚,恶狠狠地说道,“好你个死丫头,既然敢撞我,今天不给你点教训,我就跟你姓!!!”
应是这里过于吵闹,惊到了沈硕,下人禀报了这边的情况,他也坐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直冲苏凌曦的房间去了。
沈硕大喝一声:“都在干什么?!都给我放手!!!吵吵闹闹地像什么?!像什么?!”等沈硕赶到之际,已是乱作一团了,刘嬷嬷听到老爷的声音,马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若不是沈硕来得及时,安安的衣服早已被撕碎了。
在沈府发生这种事,让沈硕很挂不住脸,等大家停了手,喝着众人去正厅中……
“老爷,我按您的吩咐,好好教导凌曦规矩,便特意命人找了些诗书,让她抄习。而凌曦却不仅没完成任务,还偷偷出府,到这个时辰才回来,已是不合规矩了,谁知她还不服管,便才有了老爷看到的那一幕。老爷~你快管管她~老爷~”沈姨娘怪岑道。
“来人,家罚伺候!!!”沈硕任凭沈姨娘说什么就是说什么,也不想这其中的缘由。
“等等,等等,我早已把那些诗书给抄好了,呐。”安安急忙从衣袖里,把那些纸张拿了出来,递给了沈硕。
沈硕直接用力一甩,只见空中全是那些飘落的纸张。看着这些飘落的纸张,安安一怔,心口突然猛抽了一下,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沈硕对于她来说并无什么特别的,就只是一个陌生人,也许那是原主的感受。安安可不敢再想下去了,她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给我按着打!!!快!!!”沈硕任凭安安如何挣扎,一眼都不再看过去了。沈硕就真的那么讨厌苏凌曦吗?起初,安安还想着只是父女之间的闹别扭,只见那沈硕脸上厌恶的神情,让安安心中更是不安,这不就是为了打她而打她吗?根本不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根本不想揪个是非对错。
“是谁啊?谁想打我的孙女啊?”从屏风后面,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太太走了出来,安安看着那人的容颜,猜测出那便是沈硕的娘亲,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往日就不满沈硕这儿子,对于沈姨娘的专宠,还把家中事宜交与这妇人掌管。 沈老太太往日对于苏凌曦也无太多关注,可是早已看沈姨娘不满,平日里就经常暗里欺负她最喜爱的郭氏,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如今的沈硕为一家之主,沈老太太也不想多生事端,可是今日沈姨娘把这事闹大了,现如今沈府上下全都知道了这事,甚是荒唐。想着沈硕这儿子也可让她收敛些,可谁知还继续助长她的威风,在屏风后的沈老太太早已是做不住了,今日必须让沈姨娘知道,谁才是沈府里的正主。
沈老太太命人把地上的纸张捡起,好一一查看,确是已把诗书抄写完整,只是这字……这纸张的张数可不少,沈老太太也是知道苏凌曦这个孙女有些不学无术的,沈姨娘定也是故意刁难。
“这可是一份都不少啊,凌曦都已经认认真真抄习好了,还需再罚。小女娘平日里也需出府散散心,由她出府便是了,只是也应早些回府。沈姨娘担心你太晚回来也是情有可原的,说惩罚你,只是希望你长长记性罢了,并不是真的要罚你,你可知沈姨娘的用心良苦?还不快回房休息,以免让沈姨娘看着心烦,还不快去?”沈老太太的一番话,缓解了气氛。
“不行,这么晚回府,让沈姨娘如此生气,怎么样也是要罚的,那便把少些,那就打十个板子吧。”沈硕可不想错过惩罚苏凌曦的机会,看着她挨打心中畅快得很。
沈府的家丁定是听从沈硕的话,直接把安安压着一条长凳上,手起手落之际,板子已经打下了。看来这几下板子是无法逃过了,只能先忍忍了。
“谢过祖母,凌曦这就退下。”安安等打完板子,便马上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沈姨娘也不想再把事情闹大,也不再说什么了,看到苏凌曦受罚自是满心欢喜。安安在樱桃的搀扶下,拖着疼痛的身躯,一步一步往房里走去。
入夜,只听到“哒,哒,哒~”,那应是脚步声,安安开始警觉起来,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紧闭双眼。
那人悄悄入了房门,安安摸着枕下的刀柄,就等着那人靠近。那把刀正是那日出府所购买的,安安觉着这府上很是不安分,还是备着还好,如今倒是用上了。只愿那人力气不要过大,不然怕是也会遭到不测。
那人进房门以后,静静地摸索着,生怕惊动了床上的人,脚下也不曾停下,像着安安靠近。安安心里害怕得紧,却也只能忍着,只觉那人在床边坐下,似是要在安安身上摸索什么。
安安心里一惊,双手紧紧地握住那刀,”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你再靠近我,你信不信我用刀捅你?”嘶~安安一个转身,一不小心触碰到伤口。
“我是给你来送药的,你别动,小心碰到伤口了。来,趴下吧,让我来给女娘上药。”那人一边说着,把桌上的蜡烛点着了。安安总算看清了那张脸,是个年纪略长的嬷嬷,倒是有种熟悉之感,怕是与苏凌曦是相识的,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嬷嬷,帮着安安翻了个身,为安安上着药。那药倒是清清凉凉的,使伤口倒显得没那么疼了,安安心里想着,她应不是恶人,“嬷嬷,你是谁?又是在哪里当差?为何我从未见过你?为何又要为我送药?”安安一下子抛出了很多问题,同时也问懵了那位嬷嬷。
嬷嬷有些征住了,却仍一言不发,给安安上了药之后,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便也离开了。安安不问个清楚,心有不甘,等那嬷嬷离开,接着悄咪咪跟在身后,脚步放轻些,可不能让她发现了。
来到一个小别院,这个地方较为偏僻,自从安安来到这个地方,也从未路过这里,更使心中的疑惑更甚。只见嬷嬷走了进去,里面缓缓传来了一些琴音。这琴音忽高忽低,悠扬婉转,长绵不断,有小桥流水之清雅,亦有盘旋曲折之深沉,就似那人生中的皱折。安安能听出,弹琴之人对于自由与无忧的向往,但好像又被什么困住般,寻寻觅觅,终是无果,只能郁郁寡欢,即心中有不甘,也只好压下。
好生奇怪,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里面住的又是什么人?这琴音未曾听过,竟还有些熟悉之感。凭着这份感觉,安安随着这琴音,穿过一处小密林,只见那嬷嬷站在一个人的身旁。安安躲在一棵树下,慢慢蹲下,再靠近些,看到的是个女人,手里正抚着琴。
“夫人,你交代我的事情都办妥了,小姐大抵是没什么事了。”嬷嬷说道。
那女人亦是默不作声,继续抚着琴。沙,沙,沙~是安安一直挪动着身子,想再靠近些看到女人的脸,可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察觉了。
“是谁?”嬷嬷连忙小跑了过来。
安安吓得头也不回的跑开了,她可不想被抓到,她们的身份可疑的很,也不知道对自己是否有利,可不能被抓住了。嬷嬷追了出去,看到背影就停下了脚步。
“看那身影必是小姐,为何夫人不亲自去看看小姐,小姐想必也是挂念夫人的。夫人偷偷去看,也不会被老爷发现的。”嬷嬷对着那个女人说道。
“不可,怕是她不想见到我吧,况且被老爷发现了,又给凌曦招惹麻烦了,我早已习惯了,也无需特意去相见。”说话的正是苏凌曦的娘亲——苏芹。
夫人明明是关心小姐的,可就是当日夫人和老爷的约定,以至于母女之间已经多年未见了。在夫人心里,凌曦小姐定当是很重要的,就是不知道凌曦小姐怎么想的,今日还装作与我素不相识,怕是不想和夫人有瓜葛吧。可是那眼神看着倒很真诚,又不像是装的。张嬷嬷还在想今日的事情,仍然有些想不通,若是凌曦小姐不想见夫人,又怎会偷偷跟来?
安安实际年龄也不小了,对于今日所遇之事,再想一想总是能想明白的。以那琴音还有那偏僻的别院,早已猜出了个大概,怕是苏凌曦的娘亲苏芹。看来是苏芹安排那嬷嬷给苏凌曦送药的,这样说来她们的消息却也灵通得很,住的如此偏僻,可这自己刚被打,就已然派人送药了。苏芹作为娘亲,也是很关心苏凌曦的,看来今后要与她多来往才好,也算是在这沈府中找到照应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