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三号病房里，蓝白色的病服显得少年的脸色更加憔悴。他兀自望着天花板，嘴角逸出一丝苦笑，“活了这么久，应该没什么遗憾了吧。”

闭上双眸，迎接着死亡的到来，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嚣。“你们不能进去，病人不能被打扰。”

他张眼看向门外，预料到了什么，便示意护士放两人进来。“死神？你们是死神吗？”他没有任何惊恐的情绪，反而涌现出解脱前的欣喜，连尾音都染上了几分颤抖。

“比起死神，你不如叫我：救世主。”何予季靠近他，悄声说道。

“哈哈哈。”他突然笑出声来，“救世主，我是不是要走了。”语气平缓，没有丝毫波澜，倒像是陈述句。

何予季看向手腕上的黑色手表，“快了。”四面打量着房间，又问道，“你还有什么遗憾么？”

“没有了。”少年咳了两声，“我现在只想快点离开。”向往的看着窗外，脸上也终于有了几分温情。

何予季从文件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想去见她是吗？”

少年情绪变得强烈起来，奋力地起身近看，却又无奈身体的羸弱。照片上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女孩，她笑得是那样的灿烂，令人刻在心头不可忘却。

少年的心乱了，犹如无波的古井落下了一粒石子，又溅起圈圈涟漪，“我马上…就可以去见你了。”

何予季勾唇，“恐怕你不能如愿了。”说着又拿出一份档案，“如果我消息没错的话，她现在的国籍是美国。”

少年眼底流露出一丝惊恐，更多的是慌乱。“怎么会……”复而又道，“那她过得好吗？”

“她很好，这么多年的事一时半会儿也讲不完，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少年征征地坐着，似乎是在追忆着什么。

“时间到了，也是时候跟你说实话了。”温声道，“你其实是一个忆梦人。而我，是能够‘解救’你的逐梦师。”

少年疑问地盯着他。

“忆梦人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他们死后会被所有人遗忘，他们的亲人、朋友、同事，以及任何见过他们的人，都不会记得他们的存在。”

新奇的词汇在耳边环绕，他从未想过，人生本就艰苦而坎坷，世界上竟然还存在这样的人，死后亲友不会悲伤，不会流泪，甚至不会再记得他们。

少年沉默了很久，但死亡并不会因为他的沉默而来迟。他看着忆梦屏上的时间节点，指向其中一节，用微弱的语气询问道，“可以帮我把这段回忆带给她吗？”

“当然，但她不会知道这是你。”何予季拉近了与少年的距离，让他能够听得清楚，“这样，你也还要送吗？”

“送。”少年几乎是没有犹豫。

前来换药的护士看到眼前这一幕，尖声大叫起来，“你们在干什么？保安！杀人了！”

何予季从容自若地看向手表。

“三”“二”“一”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病床上的少年不见了踪影，门口的护士似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力，捂着头紧闭着眼睛。

倏忽之间，一切回归正轨。护士和身后的保安看着眼前的两人，“你们干什么的？知不知道这不能乱进？”

“抱歉，我们来看望病人的，走错了房间。”不及旁人反应，何予季便拉着一直在身后的陈景庭走出了病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