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梯前,身着蓝色家袍的弟子正忙碌地进进出出,有的在往巡仙府附近的草丛里撒驱蜈蚣和蛇的药粉。
几天前的深夜,宋景林等人连滚带爬地冲回来报信,称崇明山出现了一条体型巨大、性情凶猛的巨型蜈蚣。
不仅自己作恶,还孵出了无数蜈蚣,横行于山间,大肆捕食活人。
这几个弟子平日里自命不凡,最看重仪表,此刻却人人惊惧悚然,眼神闪烁,发冠凌乱,衣襟歪斜,狼狈至极。
其中一个少年居然连脚上的靴子丢了一只也不知道。
可想而知,这一天以来受了多大的刺激。
鉴于事态严重,两个守门人连瞌睡也不打了,忙不迭拍房门唤醒了各位长老。
如今正是湿气氤氲、雨水多发的季节,如果不赶紧收拾掉那条蜈蚣王,任由它盘踞在阴暗之地沐浴尸气,那么,不用几天时间,它就很可能会从普通的畜生化作真正意义上的邪祟。
等到那时就迟了,不赔上几条人命,都收不了它。
几位长老立即命人清点好人数,携带好雄黄与火把,入山寻找落单的弟子。
等天亮后才进山杀蜈蚣。
没办法,巡仙府的弟子们毕竟也不是个个都是那种“以一敌百完了还能抽空耍个帅”的大佬。
尤其是太阳下山以后,阳气稀薄,阴气转浓,魍魉出没,也恰好是蜈蚣最活跃最凶猛的时间。
挑这个时段去人家老巢踢馆,简直就是在找死。
宋星眠将食指中指环成个圈,置于唇边吹了声口哨。
四个颤巍巍的纸奴听到哨声,听话地放下了木板,下一秒,就恍如被抽走了主心骨,直接散成灰,与路旁的杂草融为了一体。
林栖会意,冷不丁张开双臂,搂住了宋星眠的细腰,把人像扛米袋一样抱了起来。
宋星眠瞪眼道:
宋星眠你……你干什么,成何体统,我不用你抱,我自己会走!
器灵林栖这做戏就要做全套嘛,你不是不愿意让人发现吗?。
林栖诚恳地说完,完了还手欠,拍了宋星眠的屁股两下,以示安抚:
器灵林栖你省点力气吧,我凭本事抱起来的人不可能轻易放下。
宋星眠。
从未被人触碰过的位置被人如此对待,宋星眠悚然僵硬了,只愤愤骂道:
宋星眠无耻。
林栖笑了笑,又道:
器灵林栖我还可以更无耻,你要不要试试。
宋星眠。
现在都是午后了,其余落单者早已全部回到巡仙府,还能跑能打的则都结队进山了。
所以,当浑身脏得如同在泥地里滚过几回的宋星眠与林栖出现在门前时,四下哗然。
器灵林栖……
林栖有那么吃惊吗?这么惊讶,不会真当宋星眠死了吧。
不理他们,继续入府。
果不其然,府中人丁寥寥,只剩一个管事,以及那些先一步被接回来、目前正在房间养伤的少年们。
廊上,两个佩好剑的弟子目不斜视地与林栖两人擦肩而过,出鞘三寸的剑刃上酒渍斑斑,味道冲鼻。
宋星眠略有些讶异,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的剑。
雄黄酒……
等他们过了,林栖才小声道:
器灵林栖你看到了没?闻到了没?
宋星眠嗯,他们的剑在雄黄酒里泡过,衣服亦覆了一层药粉,应该也涂满了雄黄粉。
器灵林栖很好,记住了,这就是反面教材,过犹不及的典范。
机会难得,林栖这才循循善诱道:
器灵林栖雄黄粉虽然可以驱赶蜈蚣,也可以吓跑一些蛇虫啊什么的,
器灵林栖但是,如果碰到了嗅觉灵敏的大型走兽,他们这么做,这反而会暴露自己的所在。
器灵林栖更坏的情况就是引来魔兽。
器灵林栖还有啊,把仙器泡成那样,会削弱灵气,得不偿失哦……
似是想到什么,林栖又补充道:
器灵林栖哦,对了,我之前提出往我们身上涂雄黄粉,是因为我们那会儿被困在蛇蛋里,
器灵林栖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了,可不能跟这些人混为一谈。
宋星眠垂眸,掩住眼中深色,认真地把他的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
末了,她轻轻揪住了林栖的发带,低声问道:
宋星眠你以前是什么人?
器灵林栖我吗?呃……是个好问题。
林栖斟酌一下语言,想了想自己先前打游戏时操作的是哪个角色,
林栖呃……我记得好像是个世家名门的子弟,
林栖不行,这么说宋星眠肯定会怀疑我。
想了想,又对宋星眠道:
器灵林栖我嘛,就是个英年早逝的散修呗。
器灵林栖也不知道怎么着,死了以后也没投成胎,反而被困在了你的琴里面了。
器灵林栖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散修……
这是指那些没有门派,也没有家族做靠山,全赖自学成才之人。
这种人或许有点本事,但在真正的仙门世家子弟面前,或多或少都会露怯,很少会像林栖一样,笃定自信还略带调侃地评价他们的不足。
宋星眠垂眸,睫毛微颤,道
宋星眠你……真的只是一个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