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间。
他们的神明。
从来都是双向奔赴不存遗憾的。
——沂州·小记
王富贵托着已然陷入昏迷的青年的脑袋和身子,小心坐起身,随后打横抱起到了自己怀中。
却不想,在抱起的那一刻,那分量竟是轻得让他更加心颤。
而同时,小张启山也看清了眼前人的状况。
双眸紧闭,面色惨白如纸,嘴角边依旧在渗着血,一滴两滴开始顺着他那微弱的呼吸,往他那一身玄色麻布衣上滴落,隐去。
这带着血色的一幕深深刺痛到了小张启山的心。
时间,就又好似回到了自己父亲被倭国人枪杀的一幕。
无助,弱小,没有出息。
可…他也明明答应过自己,不会有事的。
王富贵“小哥,小哥你可不能睡啊…”
王富贵不敢大声呼唤怀中青年,但却也不敢不出声。
王富贵“很快就能到医馆了,咱们很快就能到医馆了啊…”
怕惊了他,又怕不唤他,他就这样睡过去了。
——三里地外·小镇上唯一一个破落的医馆内——
人已经被送往内堂救治,而王富贵并小张启山一行人却是手足无措得依旧站在医馆大堂内,神情有些恍惚。
少年张启山“是我的错。”
小张启山向来要强,也从不会落泪,哪怕训练再苦,墓中再艰险,生活再不如意也没见他掉过一滴泪。
少年张启山“我该阻止他的。”
可如今,他眼中的泪,竟是像那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
少年张启山“哪怕他罚我,训诫我…”
少年张启山“都好过他现在的模样…”
小张启山的声音几度哽咽,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王富贵“听雷…肯定是要代价的啊。”
王富贵忽得伸手抽了自己脸几巴掌,嘴里还不断喃喃道:
王富贵“我怎么笨!我怎么这么笨!!”
出不去,也就大不了一死罢了。
可现如今…
他们倒是安全出来了…
可…
王富贵“小哥。”
王富贵忽得朝内堂跪下,双手合十,随后一拜一叩首了,祈祷了起来。
王富贵“你不会有事的。”
只要你没事,哪怕这辈子自己再也发不了财都没关系。
砖块(医馆药童)“哎哎哎?你们这…?”
医馆的小药童哪见过这阵仗,一瞧见便赶忙离了柜台,去扶那哗哗跪了一片的人,但却是一个也扶不起。
直至夜幕降临,在内堂忙了大半日的老医师这才背着手,疲惫得走了出来。
王富贵见着里头出来的人,先是一怔随后顺势给老医师连磕了两个响头,才开口焦急询问:
王富贵“大夫,大夫!他怎么样了啊!!”
那老医师在油灯下的火光下摆了摆手,只是不住叹了口气。
砖块(老大夫)“他的损伤很重。”
砖块(老大夫) “脑中受了压迫,血气凝结不散。”
砖块(老大夫) “老朽虽是替他行了针,疏通了经络,喂了药,可人却依旧是至今未清醒过,想来想要清醒,还得需要些时日…”
王富贵跪着挪到了老医师落座的地方,继续问道:
王富贵“那他有危险吗!?”
王富贵“而且大夫,他的听力…”
砖块(老大夫) “老朽亦替他施了针。”
砖块(老大夫) “唉…只是受损过重,能恢复如初的机会渺茫。”
老医师啜了一口药童奉来的热茶。
砖块(老大夫) “病人如今不好挪动,也离不得人照顾。”
砖块(老大夫) “所以你们几人,就暂且先在老朽这儿的后院里头住下吧。”
砖块(老大夫) “性命,定然是能保无虞。但他那耳力的事,还是得待老朽再好好研究一番,看看是否还有他法。”
王富贵“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王富贵又是一连磕了两三个响头。
砖块(老大夫) “老朽先带你们去瞧上一眼安个心。”
老医师起身,摇了摇头,随后扶起了众人,继续叮嘱道。
砖块(老大夫) “但今夜还需老朽与小童先替你们看顾着病人。”
砖块(老大夫) “若是今夜能安然度过,那明日起,便可换你们之中随意一人守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