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摇头，凝噎着说，“我就是有点儿心疼你……”

他愣了一下，表现出了一种呆滞，“这些孩子都与我一样……”

“不，不一样的……起码，在我心目中，你们是不一样的……”

他不懂她的意思，但见她一副想要哭的模样，他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胸口沉闷。听她轻声说，“张阿瞒，我能抱抱你吗……”

这一次，他很快地点头了，“嗯。”

只要她能恢复平常模样。

如同上次一样，她只轻轻地拥抱着他，她未动分毫，他也未挪寸步。

但很快地，他感觉到，是她温热的眼泪落在他的脖颈，慢慢变得冰凉，令他在意。

他并不愿意她哭。

可他又不明白，自己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做了，为何她还会哭。

最终，他只能笨拙地用自己的小手指勾住了她的小手指。

她眼中的泪光转了一圈，不知该哭该笑。

这慰藉中混合着强烈的心酸，形成煎熬。

在这之后，张琰琰的情绪一直不稳定。

然而这样的“放血”却始终没个尽头。

起初，这群孩子还可以不卑不亢为自己的家族效命，因为还有人对他们晓以大义，灌输各种理念与教义，他们也并不缺乏照顾与休息。但接下来几天，所有的路线都归为一条，显然目的性很明确，他们当中的某些人就开始魔怔了。

这拨人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潮汹涌。

睡得迷迷糊糊时，张琰琰总能听到他们在争吵什么。

似乎在最开始的时候，这拨人的目的只是收集财务，但后来他们在收集到的财务中发现了一个秘密，于是转为专心探索这个秘密。

为了这个“秘密”，他们朝着古城最深处进发，一个个如同着魔一般陷入疯狂，竟不顾孩子们的意愿与身体状况强行对他们“放血”来清除淤泥中的虫子。

似乎对于这拨人而言，这群孩子只不过是提供他们便利的工具。

不出几日，孩子们死伤遍地。

任谁都无力回天。

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所呼吸到的稀薄的空气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已经数不清是第几具被放干血而死的枯尸被埋进泥潭中，下一个又会轮到谁。

张琰琰眼圈熬得通红，日夜守着张阿瞒，蓬头垢面像个小叫花子一样非常憔悴。

但她心想，他是被那些张家的长辈们推上神坛的“神”，这拨人再如何不择手段也不会真要了他的命。

张阿瞒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他死气沉沉坐在那儿匀匀呼吸，一动不动，像个泥塑。

但他有时会瞥一眼身边的张琰琰。

他觉得她这副模样，真可怜。

但或许再过几天，连她这副模样，他都见不到了。

感觉又过去了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不知道这拨人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他们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一直向着淤泥深处前行，还时不时发生争吵。有些人交恶久了甚至会出手拧断对方的脖子，痴迷到陷入癫狂。

这些，张琰琰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