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钟归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一直热情似火的他难得地安静了很久，原来他和张秣宸已经两年没有联系了……
高中毕业后他迫不及待地进入了下一段旅程，他本来就是社交达人，大学后朋友更是不断，而很多回忆就这么停在了毕业那天，那些安安静静的人永远留在了回忆里。
张秣宸就是其中之一。
他明明是高中时张秣宸最亲近的人，可毕业之后还是再没了消息。
他不知道张秣宸近况如何，甚至不知道他在哪里上大学，他朋友太多了，和张秣宸是两个极端。
东方的天空开始发白，像一张渐渐展开的纸，不多久后，这座不知名的城市在它的映衬下醒来。
张秣宸起来了，没打理过的头发很乱，刘海潇洒不羁地往它喜欢的地方撇，每一根都有自己的想法。
“早啊团子。”张秣宸打开了早餐机，放了片面包进去。
“嗷！”
早！
收到回应的张秣宸愣了下，呆呆地望了眼团子，倏地笑了。
钟归现在什么事都做不了，就待在笼子里看着张秣宸洗漱，吃早饭，打开电脑……
但意料之外的，他一点也不觉得无聊，甚至有些庆幸上天给他这个机会让他成为张秣宸的小狗，能让他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张秣宸。
“团子好乖呀~”中午吃过饭，张秣宸从笼子里抱出团子，注视着它的小眼睛，“今天下午要去打疫苗了哦。”
钟归扬了扬头主动亲上了张秣宸的脸，和想象中一样软。
张秣宸愣了愣，笑得很温柔，“喜欢我吗，团子？”
“嗷！嗷！”
喜欢！
下午，张秣宸抱着团子出门了，宠物医院离张秣宸家不远，他们十分钟就到了。
一进门，笼子里有不少狗，几乎都是中大型犬，没有幼犬。医生从张秣宸怀里抱走了团子，开始准备打疫苗。
张秣宸四处逛了逛，在一只哈士奇笼子前停了下来。
哈士奇冲他叫了两声，张秣宸抬手摸了摸它的头，它立马乖巧地蹭了蹭张秣宸的手。
……
钟归凶狠地瞪向那只哈士奇。
“略略略！你的主人喜欢我！”哈士奇察觉到他的目光，在张秣宸看不见的地方朝他撇了撇嘴，随后又蹭蹭张秣宸。
张秣宸嘴角轻轻上扬，又摸了摸哈士奇。
“嗷！”
可恶啊！！
“嗷！”
疫苗随着针筒输入，钟归猛地刺痛了下，无瑕顾忌其他，忍着没动。
张秣宸好像喜欢乖的小狗……
“帅气的主人啊！你要不把我也带回家吧！我早受够了这个庸医的照顾了！”哈士奇还在尽力扮演听话的乖狗狗，试图讨得张秣宸的欢心。
“你想都别想！”针还没打完，钟归却已经忍不了这只二哈的讨好行为了，对着它狂叫，“张秣宸他只爱我！他只能有我一只狗！你算什么东西！”
“可是你看他很喜欢我呀~”
“滚！他只是随便碰了你一下，你少自作多情！”
“他看我的眼神好温柔~”
“啊啊啊啊啊啊滚啊！！”
“团子！”张秣宸看着叫个不停地团子，上前按住了它，方便医生施针，“乖一点！”
“嗷呜……”
我很乖了……你不要摸别的狗……
“乖，很快了。”张秣宸安抚性地摸着团子，看着他慢慢镇定下来。
疫苗打完了，张秣宸带着团子缓了一阵子就回家了。
到家后，张秣宸忙碌地给团子准备吃食去了，等忙完后，又抱着团子坐在沙发上，新闻联播开始了。
钟归第一次完整地看完了半个小时的新闻联播，在张秣宸怀里。
“团子你好小一只，把你养到宠物店里的那么大需要多久呀？”
“团子，你会嫌家里太冷清了吗？”
……
张秣宸断断续续地摸着他的头说着，钟归渐渐地认识了这个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展示的张秣宸。
“其实我本来想养一只哈士奇……”张秣宸又道。
钟归听到哈士奇，立即警惕地竖起了耳朵。
“高中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很热情，很潇洒，也很……二缺，特别像哈士奇。”张秣宸顺着团子的毛。
？
张秣宸是在说他吗？
“嗷！”
张秣宸陡然笑了笑，“也很好看，但是毕业之后没有再联系了，我其实……”
钟归屏气凝神地听着张秣宸说的话。
“很想他……”张秣宸低声道，“但我知道他朋友很多，他很厉害，在哪儿都能过得很好，虽然没再见过他，但我知道他一定很开心……”
“嗷！嗷！嗷！”
是我吗？
钟归急的站了起来顶顶张秣宸的下巴，但是张秣宸听不懂，“就不打扰他了，我有你陪我就够了……”
“团子……喜欢你……”
张秣宸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等钟归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张秣宸已经睡着了。
……
……
新闻联播果然很催眠。
张秣宸似乎真的睡着了，没了支撑点的头向边上倒去，钟归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扶，然而……
小奶耶的手是相当地短……
钟归暗骂了一声，从张秣宸怀里跳了出来，在张秣宸的头砸在沙发边的桌子上的前一秒，趴在了桌子上。
“嗷！”
嘶！
张秣宸的头倒在了身上，钟归叫了一声，但张秣宸似乎已经熟睡了，上方传来了极小的呼吸声。
钟归叹了口气，继续给张秣宸当肉垫。庆幸还好张秣宸遇到的小狗是他，否则……
（五）
“嗷呜~”
团子嚎叫，团子叹气，这已经是钟归变成狗的第24天了，快一个月了！
钟归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真正的身体怎么样了，是死了还是被这条狗原本的灵魂夺走了。
他希望是死了。
至少不会面临连基本的吃喝拉撒都不会的境地。
“团子~团子~”张秣宸午觉睡醒又在满世界找他了，钟归晃了晃小狗脑袋，开了门进屋去。
张秣宸把他抱了起来，揉着他的头，“团子长大了一点哦。”
看张秣宸刷了半天手机，突然两眼放光地看着他，“团子，我觉得你有点太聪明了。”
“嗷？”
“一般你这个年龄的萨摩耶都不会定点上厕所的，也不会这么听话，更不会开门的。”张秣宸说的有理有据，揉着它爪子的手都变得强劲有力，“难道你是天才小狗？”
“嗷！嗷！嗷！”
当然啦！
“……”张秣宸沉默地盯着他，“你是在说当然了吗？”
……
钟归愣住了。
坏了。
张秣宸也听得懂狗说话了？
“不行，我得带你去做个检测。”张秣宸放下团子，又打开了手机。
张秣宸还真是说一不二，半个小时后就预约了兽医去做智力测试。
而钟归面对着这些个弱智测试做出了相当快而精准的反应。
“你这只狗智力相当高啊，”兽医赞赏地看着团子，“一般的狗智力水平不会超过100，就算是训练有素的狗最多也只能达到140，团子居然能150满分。”
张秣宸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要不这样，这狗先留在这儿我们研究研究？还真没见过智力150的狗，还是只萨摩耶。”兽医突然低声提议道，“如果送去研究基地，每个月能拿五位数的钱。”
张秣宸猛地抱回了团子，“不用了，谢谢。”说完恢复了钟归熟知的那张冰冷的脸，离开了。
这是将近一个月来钟归第一次见张秣宸冷脸。
回家后，张秣宸抱着他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团子，你喜欢我吗？”张秣宸突然道。
“嗷！嗷！”
喜！欢！！！
张秣宸笑笑，不自觉的慵懒的声线显得整个人相当贵气，“你是在说喜欢吗？”
“嗷！”
对！
“那我养你一辈子好不好？”
钟归愣了愣，他听过很多这样的问句，“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好不好？”“我们谈恋爱吧？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说好了哦，一辈子都不能反悔”……
很多很多。
但他从来没许诺过。
但是看着眼前的张秣宸，看着他冷俏的眉眼，看着他慵懒的神态，钟归只思考了半分钟——
“嗷！”
好！
就算一辈子都是小狗，他也要是张秣宸的小狗！
“团子，你困不困呀……”
这句话一出，钟归心里警铃大作，这一般是……
张秣宸开始他那昏迷似的睡眠的前兆……
“嗷！嗷！嗷！”
不要睡！
“……”
没有得到回复，钟归抬起头看了一眼，果然睡着了。
可是门还没关……
团子叹了口气，轻轻地从张秣宸怀里跳了出来去关门。
轻手轻脚地走向门口，伸出手熟络而轻易地抓住了门把手，悄声往下扣，修长的五指收拢……
等等……
钟归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不再是白粉色的肉爪垫，俨然是人类的手，再低头看，地面距离自己相当遥远，一米九的身高一下子让他有些头晕。
他……变回人了？
钟归吓得蹲在了地上，四处张望了好一阵子，确实没看见那团棉花团子。
钟归看向熟睡中的张秣宸，如果他现在离开，就像一切没发生过，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张秣宸不会知道那只叫团子的萨摩耶就是他，他也可以当这二十四天就像是一场梦，他还可以继续逍遥，他还没有认主……
不是……
为什么是认主……
钟归一瞬间对于自己能想到这一想法傻住了，他是当狗当久了吗？
（六）
“卧——！”张秣宸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身边躺着个巨型的人形犬，撑着头歪着脖子看着他，“钟归？”
“是你归爷~”钟归笑得欠欠儿的，“不过我有另一个名字，宸儿你猜猜？”
“猜什么？”张秣宸脑子宕机了，怎么也想不出钟归怎么会突然出现。
“团、子。”钟归凑近了张秣宸的脸，一字一顿道。
见张秣宸陡然瞪大的眼睛和惊恐万分的表情，钟归伸出舌头舔了舔张秣宸的脸，“熟悉吗？”
“……”张秣宸呆住了，放在平时一向爱干净的他早就急急忙忙地擦脸了，此刻却愣愣地看着钟归。
“你说要养我一辈子的，还算数吗？”钟归看着眼前傻掉的小猫，带着几分玩味的笑问道。
“……”张秣宸花五分钟消化了这些信息，花0.0001秒把钟归踹下了床。
“嗷！”
（七）
“宸儿宸儿~我今天陪你去学校吧，我都没去过你学校。”
“饭做好啦！宸儿快回来吃饭！”
“我明天也要开学啦，不过我会每个星期回来的，我给你发消息别不理我嘛。”
……
自从钟归恢复了人型，像是自觉地代入了张秣宸的“男朋友”这个角色，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像情侣一样。
而张秣宸的态度除了疑问，还有——
“你不是不谈恋爱，喜欢浪吗？”
“总有些感性能够超越理性存在，”钟归笑笑，像张秣宸无数次抱着团子那样把张秣宸搂进怀里，********”
*****张秣宸放下手机，瞪他一眼，“你想得美！”
“……”
“看不出来啊宸儿~”
“滚！”
“主人，团子饿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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