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很吵,来了很多亲人,七大姑八大姨乱糟糟的,起因就是表弟考上了重点大学。
朱澜有一搭没一搭的磕着瓜子,却被聊上瘾的妈妈拍了一下后脑勺。
妈妈一脸怒气道:“你看看你表弟,你俩一起长大的,你还不如人家!”
朱澜可怜巴巴的去看表弟,一抬头却看到了舅舅,舅舅也看着他,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感情。
姥姥见二人对视,又把矛头指向舅舅:“还有你!你说说你好好上班工作多好,偏要去谈恋爱,还……唉!”
妈妈赶忙上去安慰姥姥:“哎呀,妈,你就别生气了,小初他现在不也好好的吗?孩子都上了大学了,是吧?……”
后面的朱澜都没听下去,他转头去看舅舅,发现对方低下了头,面无表情的拔着瓜子。
姥姥家挺大的,能装下好几个人,大姨家离着远,来的时候都要中午了,便跟姥姥约好了等着晚上在这儿过夜,明个儿再走。
话说自己家也是要在这儿过夜的,不是离着远,而是妈妈想留在这儿陪姥姥。
姥姥家很老了,从妈妈十岁那年搬过来一直住到了现在,还不肯搬走。
楼上有一个阁楼,里面存着妈妈舅舅小时候玩的用的所有的东西,姥姥也舍不得拿去卖废品。
据说有一个本子一开始是要去买的,但是舅舅不同意,死也要守着这个本子,舅妈也不让他拿回家,姥姥就暂且留下了那个本子。
舅舅舅妈家离着近,就在不远处的那个新盖的小区,舅妈见妈妈都留下来了,也让舅舅留下来陪陪姥姥。
下午五点,朱澜实在是没什么事干,手机也没什么好玩的了,就想到阁楼上去画画。
之所以选择阁楼,一是因为安静,二是因为有东西可以画,不用费劲的找出来再摆上了,如果乱一点会更好。
唉,美术生的苦恼啊。
阁楼一看就是好长时间没打扫了,木地板上积了一层灰,朱澜刚刚踩上去就被呛到了,打了好几声喷嚏。
好在他没什么洁癖之类的病,进去找了个板凳噗拉噗拉就坐下了。画板啊笔啊什么的他都自己拿着。
他找了一个合适的视角坐下,面对着面前的一堆旧物品发呆。
现在没心情画画了,只想上去翻翻看看那些旧物。
说干就干,朱澜捂着口鼻走过去,开始翻棱。
阁楼里面的旧物分了三个部分,一个是姥姥姥爷的,一个是妈妈的,另外一个是舅舅的。
妈妈那里的箱子是第二多的,本来朱澜想去翻箱子最多的姥姥姥爷的那部分,但是他觉着成年人应该没什么好玩的,就去翻妈妈的了。
毕竟是个未成年人,那时候的妈妈还有一个少女心,本子上面花花绿绿的画了好多小人,每一页都有一个穿裙子戴王冠的公主。
明明妈妈也喜欢画画,还老是嫌乎自己是个美术生不争气。
妈妈的旧物也无非是半截发卡,几本画册,很久很久的粉色水杯之类的东西,没什么看头。
朱澜去翻舅舅的。
他本以为舅舅的会是什么例如小汽车啊,跳跳蛙之类的男孩子的玩具,却发现那些屈指可数的箱子里,基本上全是画册。
除了画册,还有一本很薄的相册。
舅舅也是美术生,而且是一个“不争气的”美术生。
朱澜想从舅舅的画册里提取一些精髓所在,结果翻开一看两个人学的就不是一个东西。
舅舅画的是速写,画的都是人物,各种姿势各种服饰男女老少都有,而自己学的是素描,练习画静物雕塑什么的。
但是不得不说,舅舅打小没学过画画都能画成这样也真是奇迹。
线条很流畅,没有平涂,衣服的褶皱都画的活灵活现,连一旁的阿猫阿狗的毛发都很顺畅。
不过越往下拿新本子上面的画就越糟糕。
看来最上面的本子是长大以后画的,下面的就是小时候练习时画的。
最靠里的一个箱子的最底下的本子,朱澜看了,里面画的都是一个人。
是一个男孩,从年少开始,一点点长大,最后成为了一个帅气阳光的少年,最后一张画的比之前的都要好看。
那是一个少年的侧脸,背着光,产生丁达尔效应的阳光从周围穿过来,少年的脸似乎也有了生气。
这个不会就是舅舅曾经跟他说过的鹿炳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