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一过,秋天虽然加快了步伐,可暑夏的余热好似没玩够的孩子般依然赖着撒泼。人们夹在忽低忽高的气温中,感冒高发期随之而来。许诺的体质一向很好,可这次竟然也栽了跟头。
周宝音坐在床沿一边照顾女儿吃药,一边心疼的念叨她,“你真闲了!去拍什么视频呀写真的,这下倒把自己折腾病了吧!”
许诺吸溜着鼻子挣着干哑的嗓子反驳:“那我给你们买吃的带回来时,你怎么吃的那么高兴呢?你当时还不夸我了吗?”
就在国庆时她和高中朋友聚会,其中一个就读艺术学院的朋友说自己认识一个摄影师,偶然在自己刷到许诺的微博时看到她的骑马照非常感兴趣,想约她帮忙拍一组古装侠女风的写真和短视频,并承诺会支付她报酬。
许诺当时婉言拒绝了,但事后朋友又再三游说并发来对方的多幅获奖作品,告诉许诺对方在省内业界也是很有名气的,平时别人花钱邀他还得排期,劝她去试试就当玩了。许诺不堪其扰答应与那个摄影师当面聊聊,见面中他俩的花式夸赞又让许诺一时冲动答应了下来。她想着就当做是一次满足好奇心的体验呗!
于是乎上周末整整两天,许诺都跟着朋友一起去马场配合摄影师的拍摄。一组在马场的内景,另一组则在草甸上的外景。拍摄过程倒不是很难,摄影师提点了几个动作姿势和表情的要求,其它的就按她平时骑马一样发挥。虽然成片还没出来,但是看过样片许诺就已经很满意了。
可她在这个体验的过程中吹风过度加上淋了小半场雨,回来没两天就发烧了。混混沌沌的在医院和学校之间来回熬到周末放假,许诺赶紧回家里休养。
这次两天的拍摄许诺赚了六百块,开始还真挺高兴的。这可是她长这么第一次自己赚钱呢!当即她就给顾言发了一百的红包,让他一起分享自己“第一桶金”的喜悦。剩下的钱给爸爸妈妈哥哥买了很多蛋糕点心水果和零食,当时他们一个个还高兴的很,这下妈妈又怪她了,哼~
周宝音被堵了话,半嗔半怒的瞪了她一眼,想说的话还没出口就见她又咳了起来,连忙帮她拍背顺气。“好了好了,你就少说点话,喉咙哑成这样了还哒哒个不停。”
许诺就着妈妈手中的杯子又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有气无力的重新躺好。周宝音捻好被子嘱咐她睡一会儿准备回楼下去。
刚起身走了几步,就听许培德在敲门,“满满,阿言来看你了!”
许诺刚闭上的眼睛倏然睁开,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没听错吧?顾言回来了?
周宝音也是一愣,加快了脚步走向门口,许培德已经打开了门往里面探了探,随即回头对身后的人说:“满满没睡呢,你进去看看吧!”
周宝音也上前满面堆笑:“阿言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言赶紧应到:“阿姨您好,我中午前刚到的!听说满……”
“阿言!”许诺下床奔了过来,停在玄关口满是惊喜。
顾言停下话看向她,可能是许诺底子好,即使还在病中但脸色倒是与平时没什么不同,顾言担忧的心松了些。
顾言还没来得及回应她,许诺又跑到了他身旁,激动和兴奋毫无保留地晒在脸上:“阿言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顾言亦是欢喜:“今天休息,我就回来看看。你好点了吗?”不过有许培德夫妻在场,顾言免不得还是拘谨,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然的曲伸着。
许诺急忙点头如捣蒜:“好了,好了!”完全忘了自己哑声的嗓子有多搞笑。
许诺父母暗中打了个对眼,许培德尴尬的笑着说:“满满你要不累的话就下楼和顾言聊会儿,他特地来探望你的。”
顾言一听急忙说:“不用,满满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就来看看她恢复的怎么样了!”
许诺当然不肯,又急忙嘶哑着声喊到:“我不累!我睡不着!”眼巴巴的看着顾言软了声:“阿言,你在楼下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下去了。”
看女儿那殷切的样子,许培德夫妇暗中皱了皱眉,还是客气的招呼顾言一起下楼先聊着。
三人在客厅坐下,许培德指着茶几上的几个袋子盒子对妻子说:“你看,阿言又带了这么多礼物来!”
周宝音拿起一个袋子看了看,里面是一盒彻里特产的茶叶,欢喜的说:“这孩子,来家里玩就是了,还费这些心思干嘛。”
顾言局促地回到:“没有,阿姨您别客气!这些,都是彻里特产的茶叶水果和点心,我就顺道带回来了。”
周宝音放下茶叶一边给顾言倒水一边对丈夫说:“这孩子就是有心!以前寒暑假回来,也常给我们带京市的特产呢!”
许培德也笑着连连点头:“是啊!”
不太会说话的顾言只能陪着笑,好在周宝音递来水,他赶紧接过喝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许培德问:“你回来见过你阿公了吗?”
顾言赶紧咽下水又回答:“见过了,陪阿公吃了午饭,刚从家里过来。”
……
此后的近半小时,顾言一直端端正正坐着跟汇报工作似的,一一回答了许培德夫妻的询问。他们很关心顾言的工作,问了很多关于彻里那边的禁毒形势,工作强度,队里多少人,他负责哪方面的工作,危不危险之类的问题。顾言能回答的都坦诚以告,许培德夫妇也仔细听着并嘱咐他要注意安全,感叹他一人在外辛苦云云,聊得倒是很融洽。
许诺左挑右选终于换上了一条长裙,又化了个淡妆,才满意的下楼来,可没坐几分钟就要顾言带她出去逛逛。许培德夫妇也知趣,热情的跟顾言互相告别。
车子驶出许家不远,许诺就凑上前问:“阿言,你回来之前怎么都没告诉我?”上午他们还发过信息呢,顾言都没说。
顾言温润的笑着:“想让你好好休息!”如果告诉许诺,就怕她跑去接机。
许诺羞涩一笑,又问:“那你可以休息几天啊?”
顾言如实回到:“我啊,明天早上就得回去了!”
“啊~”果不其然,许诺立刻又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怎么,怎么才一天啊?”
顾言看她绉乎乎的脸,就忍不住笑的更灿烂。
“你们休息怎么这么少啊?这也太不人道了吧!”许诺靠回椅背上鼓着嘴很是气闷。
顾言忍着笑给她解释:“休一整天已经不少了,我们忙起来很多人都只能积着假,闲一点了才能调休。就这样,大家时常还只能半天半天的休。”
他的话让许诺更是郁闷,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委委屈屈的。
顾言赶紧转移了话题:“你想去哪儿?”
许诺一想到至少现在可以跟顾言一起,又露出了笑容,想了想说:“我们就去春熙街吧!”那是当地最热闹的步行街,汇集了各种好吃好玩的店,是年轻人最喜欢去的地方。
可是最后,直到他们差不多逛完了整条街,许诺又不开心了。因为顾言不让她吃冰激凌,不让她吃铁板鱿鱼,不让她吃串串,不让她吃油酥果子,不让她吃臭豆腐……理由是她还病着,尽管许诺争辩自己没发烧了,可顾言提醒她嗓子都还哑着呢!但是街上卖的不就是这些吗?况且一路走来许诺的馋虫被勾得急蹿偏偏又吃不到,真的好郁闷!
为了安抚这个炸毛小狮子般的女孩,顾言只好给她买了一杯温热少糖的金桔柠檬茶。许诺啜着略带苦酸味的果茶,依旧不开心。
顾言尽情欣赏着她可爱的样子,欢喜又心疼,最后只能让步哄着:“我再给你买块蛋糕好不好?”
许诺本来赌气不想要,但转念一想,有的吃总是好的,于是两人拐进一家蛋糕店。许诺想要一整个的小黑森林和顾言一起分享。顾言哪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分享是顺便她想多吃点才是目的,以前每次都这样。
于是顾言又一本正经的教育她,甜的吃太多容易生痰不利嗓子恢复,只允许她吃一小块的那种。许诺跺了跺脚抗议,可顾言依旧坚持让服务员拿了一小块黑森林,付钱后拉她坐在窗边,自己忍着坏笑看她不甘不愿的挖着蛋糕。
从蛋糕店出来后,顾言重新开了车带她接着转,最后两人决定去凤栖湖。
凤栖湖是明州市的一个大型人工湖,湖面非常广阔,沿岸种满了花草树木,其间小道纵横,草坪凉亭走廊和儿童游乐设施也十分齐全,是明州市民闲暇时最喜欢去的休闲公园之一。
半下午的风已是透着凉意,尤其邻水的地方连着温度都低了不少。顾言不禁后悔自己没考虑到这点,竟带着许诺到了这里,就说要送她回家。
可许诺兴致很高,好不容易再见到顾言,她真不想这么快就分开,坚持要逛逛。顾言没法,好在他们开的是许诺的车,车里备着一件外套。于是顾言拿来给她穿好,两人避开湖边沿公园内部的小道遛着。
“摄影师说我的写真很快就能做好了!我觉得拍的很好看,到时候我发给你啊!”许诺背着手倒退着走,笑眼弯弯的看着顾言,“到时候我还要发到微博上去。”
顾言紧跟在她身边,手轻轻搭着她的手臂,帮她注意路面的同时应着:“好!”又说:“可是满满,下次不要再去了好不好!”
许诺很疑惑:“为什么?”
“拍这个太辛苦了!你看你都折腾得生了病。”顾言看过许诺发的现场照,中午大太阳下她的脸晒得红扑扑的。淋了雨生了病却不告诉他,难怪那几天只回信息不肯接电话,还骗他说自己忙着作业。如果不是昨天中午他休息时,无意中翻到了江筱筱朋友圈里发的“慰问照”,他就被这丫头给骗了过去。问她还逞强说自己已经好了。真是个不让他放心的女孩!
“下雨是意外啊!我们拍着拍着就突然下起雨了,那时候在草甸上又没躲的地方,所以才被淋到的嘛!”许诺赶紧解释。
顾言看着她柔声问:“你很喜欢拍吗?”
许诺歪着脑袋想了想:“还好吧,挺有意思的!而且这个摄影师拍出来的样片就已经很好了,比我之前在影楼拍的那几套写真都要漂亮。”
顾言无声的叹了口气,依旧试着劝说:“满满,还是尽量不要去了。一来你现在学业也忙,二来你跟他也不熟,总是小心点好!嗯?”顾言身为警察,有着很强的警惕性,对于突然冒出来要找许诺拍写真的摄影师,他总觉得不放心。
许诺见他不是很高兴,也敛了笑容,又想了想说:“那以后还有拍的,我跟你商量好不好?”摄影师说过,以后有机会还会找她帮忙,许诺也觉得要是碰上自己喜欢的主题,还是想试试。
顾言看得出她没放弃但也不想逼她,于是答应:“好!我们尽量要警惕点。满满,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吗?”
许诺点点头,可转瞬又扬着脸满是骄傲的说
:“我也不怕呀!你忘了我可是学搏击的。”说着架起双肘,挥出右手做了个快速出拳的姿势。
顾言后仰了一步,伸手挡开她的拳头,很是赞赏:“不错嘛,你现在的动作更灵敏了!”这让许诺更是得意。但顾言还是苦口婆心道:“可是满满,男人跟女人在体力上就是有差别的,更何况万一人家存了坏心总会有其他方法伤害你。”
对于许诺练搏击,顾言是觉得健健身外加有点防身能力确实不错,但真对付坏人他还是不放心的。何况,他更怕的是万一许诺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人,用了下作的手段伤害她。
顾言这几个月参加过“联合扫场便衣行动”,从娱乐场所抓过几个专给女人下药的人渣,也见过被抓的吸毒女人哭诉自己当初是被人诱吸才染上毒瘾最后堕落。他绝不希望许诺有这样的遭遇。
于是他干脆跟许诺讲了一些案例,意在提醒她要时刻注意安全。许诺听的一愣一愣的,显然有被吓到,最后乖巧的连连点头,保证自己以后出去玩一定会注意安全。顾言的心这才宽了不少。
等两人回到望湖山庄时,逛了一下午的许诺已经窝在座椅上睡着了。顾言将车停在山庄内的一片树荫下,也侧身靠在座椅上怔怔地看着她的睡容。
许诺的长相更偏于一些长辈喜欢的福气相,脸蛋偏圆显出可爱的小肉感,下巴处冒出一个小尖尖,嘴巴一动作这尖尖上就会现出一条若隐若现的美人沟,嘴角只是微微上扬就能给人一种笑得甜甜的感觉,配上右颊边那个很深的梨窝和灵动的杏仁眼,让人越看越舒服……至少在一起长大的顾言眼中,许诺一直都是很可爱的。
看着看着,顾言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捋起她颊边的发丝往耳后整理,指腹擦过她粉嫩的耳廓停留在她脸颊上,目光温柔的能淌出水来。
不过明天一早他就得回去了,不知又要多久才能见到许诺,想到这个,顾言的神色就变得落寞起来……
天色渐暗,发觉许诺有了醒的迹象,顾言迅速抽回手搭在方向盘上坐直了身体,脸上有着做了坏事的窘迫。
许诺打着哈欠睁开惺忪的眼四下看看,显然还是迷迷糊糊的。顾言重新发动车子,镇定的问:“醒了?”
“阿言,这是哪儿?”许诺看着窗外,一时间分不出外边的景象。
顾言看她那迷糊样笑着说:“已经快到你家了!”
许诺点点头“哦”了一声,凑过去问:“阿言,你在我家吃晚饭好不好?”
顾言想了想,说:“我还要回去陪阿公吃饭,下次再去你家吧!”顾言自知实在不善交际,更怕尴尬。
许诺想想也是,顾言休息那么少是该多陪陪江老爷子,也就不再坚持。又问:“那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7点多那班。”顾言说着把车拐到了许家别墅门前,等着车库的感应门打开。
“这么早吗?”许诺闷闷的嘟囔着。“要不我送…”
顾言看穿了她的心思,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我自己打车去很方便的。”看她嘴角下弯又说:“你的身体还没好,不适合开车也不能乱跑知道吗?不要让叔叔阿姨(和我)担心。”
许诺闻言,微噘起嘴悻悻地点了点头:“那你到了那边后记得要跟我说一声。”
“好!”顾言答应着,把车开进车库里停好,再将许诺送到家门口,又跟留他吃饭的许培德夫妇客气了一番,这才回江家。
回到江家时他发现两个舅舅舅妈和江筱筱,甚至往常很少见到的大表哥江博文也带着妻子和孩子回来了,大家都在客厅和江老爷子一起逗着孩子。顾言见状赶紧上前打了招呼,大家也对他热络了一番。
江老爷子催着保姆赶紧把晚餐端上餐桌,他的心情一看就知道很好,红光满面的。今晚江家除了还在国外的江博辰都到齐了,这么多人回家陪他吃饭,他怎会不高兴呢?面对长辈们和江博文关心的话题顾言一一作了回答,其间还有牙牙学语的小宝贝咿咿呀呀地逗大家开心,这顿晚餐的气氛很是热闹。
饭后,大家又陪着江老爷子慢悠悠喝完一盏茶,舅舅舅妈们和表哥一家都告别离开。江筱筱留下来和顾言又陪着江老爷子说了会儿话,等他起身去了花园散步,才跟着顾言身后上了楼。
“顾言!”就在顾言走向自己房门时,江筱筱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