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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章 其一

月渊启示录

“呯!”木制的房门被撞开,重重地拍在墙上。

正在劳碌着的奴隶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惊讶地看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进房间,跌跌撞撞地从他们身边跑过,然后径直来到房间的尽头,一把抓住坐在破旧木椅上的男孩。

一时间,就连众人身后的监工都不知道该将皮鞭挥向哪个人。

???孩子!快...快走!

女人的声音十分沙哑。

男孩抬起头来,一双赤红色的眼眸有些呆滞地看着这个自称是他“妈妈”的女人。

???闪开!

随着一声大喝,四五个精壮汉子闯进屋内,粗暴地撞开挡路的奴隶,直奔这边而来。

???啊!你们别过来!

女人惊叫一声,张开双臂想挡在男孩身前,却被为首的汉子一把甩开,摔倒在地。

汉子一把掐住男孩的胳膊,一把将他拉起,转身朝门外拖去,男孩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反抗,任凭汉子粗暴地拽着他走远。

女人似是受了不轻的伤,只能无助地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一行人渐渐走远。在监工的喝令声中,奴隶们麻木地低下头,继续着他们机械般的动作。

男孩被几个壮汉一路连拖带拽,一路踉踉跄跄地来到了这座城堡中央的空地上。

这片小广场此时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看到男孩出现,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退出一条路来,他们的眼神中充斥着厌恶与恐惧。

???就是那个贱种,老子早就说过这东西不能留,你们不当回事,这下可好,瘟疫一来谁都不好过!

???那个血统低贱的女人也配留下我们七弥家的后代?就该把她一起处死!

???你们看到了吗?那是血瞳!不祥之兆啊!赶紧杀了他!否则疫病迟早会毁了家族!

男孩默默地垂着头,各种肮脏的词汇在他耳边回响。

渐渐地,人们的声音开始汇聚,整齐划一地喊出一句话:

???烧死他!烧死他!

广场的中心已经竖起了木桩,干柴也堆满地面。

几个壮汉把男孩牢牢捆在木桩上,随着人们的高呼声,一根火把落进了干柴堆。

火焰蔓延地格外快,大概干柴中还添加了什么助燃物,滚滚浓烟直冲而起。好在此刻忽然起风了,并不猛烈的轻风,却吹得浓烟斜斜飘散。

这大概是世界留给他唯一的温暖了吧。

在他临死之际。

???住手啊!你们住手!

耳边传来女人的尖叫声,男孩抬起头,看到那个自称他“妈妈”的女人踉踉跄跄地朝这边跑来。

人们朝她丢弃各种物品,女人被砸倒在地,挣扎着爬起来,很快又被砸倒,起来,再倒下…终于,她没能再次起身。石块,金属一件件落下,女人彻底倒在了血泊中。

男孩冷漠地看着女人的身影,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关心他,他从小和奴隶们住在一起,但这个女人却常偷偷摸摸地来到他们的房间,把一些东西塞进男孩的手里,有时是几枚零钱,有时是一颗糖果。虽然一旦被发现就是一顿毒打,但女人每每看向他,嘴角总是挂着一抹笑意。笑容中,隐藏着他不能理解的情感。

现在,世间唯一一个会关心他的人也不在了。

"人的性命,就像被丢弃的加工废料一样廉价。"

不知为何,男孩想到了曾经一个喜欢找他聊天的奴隶少年告诉他的一句话。

后来,说出这句话的人也被像垃圾一样丢弃了。

也许….人命就是如此不值钱。

男孩低垂着头,任凭火焰舔舐他的皮肤。

剧烈的灼烧感刺激着他,可以想象,他的皮肤此时正一寸寸地开裂,在火焰的烧灼下变得焦糊...

忽然间,刺耳的叫骂声消失了,只听得见一个苍老而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男孩艰难地睁开眼,他听不清声音,却看到那些暴怒的,不可一世的人此刻正战战兢兢地匍匐在一个黑衣老人的脚下。

身上的火焰不知何时消失了,男孩眼神朦胧地看着老人正向他走来,终于还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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