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
爆炸。
碎裂。
在这个静止的世界之中,徒有这般光景,想必待到一切再次运作,这般情景便再也不能看到了。
我站到这个大开口前,眼前尽是焰火与烟尘,没有丝毫行迹。
他不像是从这里出去的。
我环视着这个房间的四周,较为宽敞的大厅除了挤在这里的十来个人以外,便仅剩下这些颇具格调的石砌墙壁和碎裂掉落悬停于空中的天花板。
我将手指抵在墙壁上,沿着这石壁环绕着整个房间一边前进,一边左右观察着眼前的一切。待到亲手抚摸着这些不怎么光滑的墙面,我更加有了感悟。这个房间确实要比我所见的要大得多,其整体是由两个最简单的几何图形即两个矩形拼接而成。而边边角角的地方统一做着圆滑处理,使得原本看起来棱角分明的大厅柔和了许多。但真的仅仅是为了让这个房间看起来柔和些么?
思索着,又挤到房间外,那个我进来的地方。
这外面的就没搞这种弱化棱角的设计,不仅是这儿,我所能想起来的这座塔的几乎任何地方,都没有这种设计。按照柯珏的说法,这座塔改造的设计阶段几乎是由齐肓一人包办的。倘若仅仅是对这种风格的偏爱的话,肯定不会就改造这么一个房间。
档案来看,自骨灰帮前头领被捕之后,已然过了有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也不太可能只改造得完这一个房间。
我回到大厅之中,仔细地观察起周围的几个圆角。
它们几乎每个都一模一样,倒也正常,一样的处理,一样的材料。要是不一样才有鬼了。
对吧?
我的目光被其中一处所吸引。诚然在这样的世界中我的听觉几乎派不上用场,至少我原本是这样想的。
我走向它。
它的确与其他的角落有着些许差异,小到几乎可以被完全无视。
它是如此的明亮。
与其他被火光照亮的角落不同,它好似是自身不断地散发着光芒,明亮得诡异,却又出奇的隐蔽,自然而然地骗过了我的眼睛。
但声音是骗不过我的耳朵的。
那是稀稀碎碎的脚步声,缓慢,沉重。
伴着脚步的,是呻吟,我曾听过。就在十一天前,那个我曾活着的上午。同样是骨灰帮的人,同样是痛苦的呻吟。但这个明显不同,我能听出一些不太一样的。
那是阴霾,那是暗云。
他憎恨,还有些许不解。
只是停留在这里并不能找到他。
我蹲下试着去触碰这层用来掩护的外壳,它也很听话,仅仅被我轻轻推动,便顺着我的手指向我向后收了上去。
一条驾着直梯的垂直暗道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条暗道的出现倒是解答了我的些许疑惑。这个角落与众不同的明亮正是来源于这充斥在暗道之中的火焰。而这些被穿洞的火焰则告诉了我呻吟声的缘由。齐肓在爆破发生之后立刻便发动能力停住了时间,考虑到板门已经没办法再走了之后便打开了这条暗道并一路冒着静止的火焰不断向下爬着。
大概很痛吧?
如果能好好利用机动装置的话,想必下去的时候也要方便许多。但样衰的,自从我踏足这片万般静止的世界开始,我便再感受不到边牧的运作。要下去,只能靠我自己。
想着,我跳入暗道,顺着直梯快速下落。顺着火焰的隧道向着这下方而去。
声音越来越近。
地面逐渐进入我的视野。
终于落了地,这下面已然与我所想的情景完全不同。
单看布设,这里应该就是二楼的大厅。
但眼前被烟尘和火墙所笼罩的景色很难让我把它与那个大厅划等号。
正看到这片狼藉,我注意到那火墙中有一大块缺口,那是人为的,极不自然的景象。
齐肓大抵是往那边走了。
我两步并作一步赶忙向着那个方向追上去,跨着这道曾经过的门向房间外。。。
突觉一股力量将我扑倒在地,待我反应过来,惊目而视其真容,便看见那锃亮的尖刀要向我刺来。我着实被吓得不轻,慌忙伸手要挡,却被那刀锋径直捅了个对穿。血滴直下,糊住了我的双眼。
但这般情况,不用看便能知道是谁。
他压在我的身上,身体使劲向前下压,倾尽全身气力。我感受到那冰冷的刀尖压在了我的右眼,紧跟着缓慢下压。破裂,深入,血流不止。他要将刀尖刺入我的头颅。
哪能就这么如了他愿。
我将被刺穿的手继续朝着他伸去,伴随着他的诧异和那彻底插入右手的刀身,我使劲将左手抽出,全力向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珠抠去。便听见那贯耳的嘶吼,他捂着带血的眼睛整个人向一旁翻了过去。
终于没了身上的重压,我撑着左手勉强着站起了身。世界在摇晃,声音越发嘈杂。左手握着或许是黑色,又或许是红色的刀柄。将那把刺穿了我右手手掌的刀拔出,向那挣扎着站起来的齐肓迈步而去。
放眼四处,尽是鲜红。
聆听周围,哀嚎回转。
他像是在叫骂着什么,但耳边吵闹的杂音和四周缓速运动的环境彻底盖过了他的声音。
他越发激动了,拼了命似的要向我冲了过来。
我大抵是发狠了。
待到反应过来,我只是倒在地上,身侧即是齐肓的尸体。
火焰将我们吞没,世界就此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