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

姜江第一次见到顾以河，是我转校过来的第一天

姜江「顾以河，照顾一下新同学。」在我自我介绍以后，班主任对即将成为我同桌的顾以河叮嘱道

#姜江她不知道，这句话是我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姜江我其实，用不着任何人照顾

#姜江顾以河坐在窗边，听了班主任的话懒洋洋地抬起头朝我看了一眼，又懒洋洋地趴在了桌上

#姜江他那慵懒好看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探究和意外

#姜江我轻轻吐出一口气，小心地朝他旁边的空位走过去

#姜江出乎我的意料，顾以河真的没有给我任何照顾

#姜江在他眼里我和班上的任何一个同学都一样

#姜江只不过是一样被他无视而已

#姜江这让我感激不尽

#姜江一种被当作正常人对待的感激在心里一天天滋养

#姜江我开始试着跟他讲话，想给他讲他空着的习题，尽管他从来不听

#姜江他几乎不跟我讲话

#姜江我却觉得我们或许已经成了朋友

#姜江我从来没有朋友，他是第一个

#姜江直到一次，我在校外看见他靠在墙上，指尖还夹了一根未抽完的烟

#姜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握紧了书包带，走到他面前，用我生涩的发音对他说：「顾以河，抽烟，不好。」

#姜江他看着我没说话，他对面的人却笑了一声，学着我的发音：「河哥，抽烟，不好。」

#姜江说完那人抽了一口，然后吐了我一脸的烟雾

#姜江我被呛了几口，咳嗽完再看向顾以河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姜江他说：「老子的事你少管。」

#姜江人工耳蜗的语言处理器会让所有的声音在我耳里都变得尖锐难听

#姜江顾以河的声音却跟别人的不一样，我喜欢听他说话。

#姜江但他很少跟我说话，更没对我说过粗话

#姜江羞耻感从心底冲了出来，我捏着书包带的手收紧，在顾以河对面那人的笑声中落荒而逃。

#姜江从此，顾以河变了

#姜江他变了，连着班里的同学也变了

#姜江他们对我的歧视和嘲笑，在顾以河的变化下变本加厉

#姜江因为被顾以河特殊对待的人，注定会成为所有人特殊对待的对象

#姜江「姜江，去给我买瓶水回来。」顾以河在课间一脚踩在我凳子下横条上，好听的声音里带着不好听的语气

#姜江他总是这样，命令我去干很多事情

#姜江他还会把我藏在发间的语言处理器拿下来，就像是无聊的时候随手从我发间拿下一个趁手的玩具

#姜江他不知道那是我全家人省吃俭用给我换回来的，如果弄丢了，家里再没有能力去给我配一个

#姜江是因为他不知道才会那么随意，他或许不是故意的

#姜江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姜江每次我都这样为他开脱

#姜江但是就在我把买好的水递到他面前时，他却对我说：「老子不想喝了。」

#姜江小卖部离教室很远，我用了整个课间去给他买了一瓶水回来

#姜江他却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不喝了

#姜江委屈让我鼻子很快酸了一片，泪水在眼睛里转了几圈我也没让掉下来

顾以河「怎么？这就哭了？」

#姜江顾以河伸手拽下我的头绳

#姜江窗外的风溜进来，拂过他食指上的头绳，最后扬起了我散落下来的长发

#姜江我的耳朵露在空中，而原本挂在那儿的人工耳蜗外机已经掉到了地上

#姜江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姜江教室看过来的同学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姜江我慌忙蹲下去，捡起外机挂在耳朵上。刚刚还在眼里的泪，一瞬间就落了下来

#姜江上课铃声糅杂着同学们的窃窃私语通过语言处理器传到我的大脑里

#姜江我知道，我在这所学校又待不久了

#姜江明明我只是想好好地上完高中，为什么总是不如我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