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六)

秦亦之嘴角噙着笑，招乎门外的小厮进来，耳语了几句。

“樊辰，”秦亦之出声，却仿佛有意无意的圧低音量，“你作为官员，这万一……那可是要革职查办的。”

樊辰闻言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不如这样吧，”秦亦之往樊辰那儿靠，接着说道：“你若有兴致呢，就来我私宅找我，我会叫几个来事儿的。”

空气中有一丝怪异的氛围，樊辰皱眉，不可察觉的坐得离秦亦之远了些。

“不必了秦大人……”

“哎！你先别急着拒绝啊！”秦亦之看着樊辰澄澈透光的眼睛，樊辰似乎被他突然的音量吓到，手下微抓着衣角。

秦亦之勾起嘴角，带着一丝不明不白的意味，他凑到樊辰耳边，笑吟吟道：“多想想，我……”

秦亦之越说越小声，到最后什么都听不清了。

“咚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平静，秦亦之开了门，来者是一位长相甜美的姑娘。

“是你啊。”秦亦之语调慵懒，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不是叫颖儿来吗？”

姑娘笑得惹人喜爱，“三爷，颖儿有事呢，三爷您不欢迎我吗？”

“哎！这是什么话！”秦亦之笑道，转身向樊辰介绍女子：“樊辰，她可是醉仙楼的头牌！”

姑娘嘴角含笑，“小女名依依。”

依依？樊辰当下微愣，想起凡一的话：

“……这人经此一事后改了名，叫余依，现在在醉仙楼做妓女。”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樊辰心想：本是要等秦亦之走后去找的，现在倒好，自己找上门来了。

樊辰抬头打量女子，似乎又觉得这样不好，低回头去，随后笑道：

“秦大人，我很喜欢这个姑娘，可否让给我？”

秦亦之挑眉，惊讶樊辰的转变得那么快，不过他没纠结于这个问题，思索了一会儿，秦亦之笑道：“可以啊，那就当……”

话到一半，秦亦之快步走到樊辰面前，语调上扬：“交个朋友？”

樊辰看了他一会儿，点头同意。

“不过呢……”秦亦之又道：“这个雅间离楼道近，声音杂，可能会有影响，要不……”

樊辰刚要拒绝，秦亦之却抢先说道：

“依依，带这位大人去三楼大雅间，务必把大人伺候好了，银子什么的不是问题。”

余依笑了笑，优雅的行了个礼。

秦亦之挑眉看樊辰，樊辰叹了口气，继而道：“秦大人盛情难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亦之嘴角上扬，“我就待在这儿，还有什么事呢，尽管来找我。”

樊辰道了谢，跟随着余依往楼上走，心下却隐隐觉得奇怪，上次他在茶馆喝茶时也看见秦亦之了，按理说喝茶这事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来醉仙楼……他虽不是秦家长子，秦家也不会放纵着他这般游手好闲吧，刚才听他的话，似乎是独自住私宅……

樊辰摇摇头，甩掉乱七八糟的思绪，但没走几步，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便从楼梯上窜下一个人影。

淡雅的碧色一闪而过。

樊辰被这熟悉的感觉微愣了一下，紧接着心下一惊，转身追下去，速度快到留了残影。

而余依则有些无措地怔了下，继而又恢复平静，往樊辰去的方向淡淡的看了一眼，自顾自的继续往上走。

毕竟见过世面，这不至于让她慌乱，还有很多客人等她。

樊辰速度极快，三两步就抓住了那人，一下子抵在墙上，那人本想挣脱，但实力差距太大，只能面不改色的偏过头，冷冷的开口道：

“放开。”

樊辰张了张口，喉咙里涌上好多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年的眸子暗了喑，抽出被禁锢的双手，抬腿就要离开。

“子墨⋯⋯”

身后突然传来樊辰低低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是压制着什么情绪。

周子墨头也没回，“樊大人，现在不是叙旧的时⋯⋯”

“艹！你又干什么！”周子墨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人摁回墙上。

周子墨看了看周围，幸好这边没什么人，不然他叫这么大声怕是会引起不小的注意。

樊辰看着周子墨澄清的眼眸，又缓缓的低下头去，让人看不清他神情。

“为什么三年都找不到你⋯⋯”

周子墨冷笑一声：“跟你有关系吗？”

“对不起。”

周子墨感到心里一抽。

樊辰还想开口，却被周子墨一下子推开。

“有用吗？”

樊辰被这句话噎得反应不过来，颤巍着抬头，带着不解看他。

“呵，”周子墨冷漠地退开几步，“对不起，有用吗？这一切会改变吗！”

“我⋯⋯”樊辰慌得手足无措，又想伸手去抓他。

周子墨又退了一步，厌恶地躲开，上下打量了樊辰一眼。

“倒是樊大人，三年不见，改变了许多嘛，”周子墨意昧不明地说道，“没想到您也来这种风月场所啊，不是说什么洁身自好吗？您有一句实话吗？”

樊辰张了口，却没发出声音。

他没办法，调查这件事他不能说，谁都不能说。

周子墨冷哼一声，直径往外走。

见樊辰又有跟上来的动作，周子墨无语，又补了一句：“别跟过来。”

樊辰刚迈出的腿硬生生的僵在原地，待少年走远了，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攥得发红。

“凡一。”

樊辰试着叫了声，希望凡一有在。

“大人。”

樊辰闭了眼，声音有几分不可见的颤抖，“跟上他，别丢了。”

凡一担心地看了樊辰一眼，马上跟了上去。

唉，我的周大少爷，你可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