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浪掀起没过半截座椅,车内顷刻间失去所有光源,漆黑不见五指。不减反增的异相使我心生疑虑,刚才明明操作成功了,为何会这样?
“李叔!成渝泰!喂…陈宇!”我淌过腥臭的血水不断呼喊着伙伴的名字,希望能得到一点回应,让我能够在黑暗里判断方向。
“…纪香…你往我这里走,已经恢复正常了。”李叔的声音从车头传来,我记得左侧窗帘是拉开的,却看不到一丝光亮。
眩晕感脱离身体,但双眼昏黑,我只能用手扶着座椅一点点摸索着走过去。
“…我完全看不见了,李叔,你能看见成渝泰和陈宇两人吗?”
李一华的双手磨出几道深深的血痕,这是怨灵与之抗衡留下的印记,他虽然能抵御它们精神上操控与指引,却仍然会有生理上的疼痛。
他拉住我坐在第一排,旁边还有位昏睡过去的女士歪倒在扶手上,我忍不住试探下她的鼻息,温热的呼吸扑在指尖,心头终于松懈下来。
“第一次用法器,可能会有暂时失明的副作用,不过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怨灵被消杀掉我们暂且安全。但…我们并没有在盘山公路上,而是开进了树林里。”
李叔将手覆在我的眼皮上,引导我:“放松一些,我想办法与消消取得联系。这里手机信号若有若无,车上乘客数量较多,我们就在这等他来。”
温热的触感唤醒我的视神经,李叔的手移开后,我尝试着缓慢睁开眼,车内的景象才逐渐显现。
光源消失前所看到的血海全然不见,车内除了全部昏睡过去的人,其他所有陈设整齐,温度正常,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男司机瘫倒在地,模样穿着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他怎么还在这?”
“有些怨灵会借助附身而现世,大巴司机只是不巧被钻了空子,他本身就是个普通人。”
我烦躁地将怀表提在手里,质问李一华:“这东西一点都不智能,差点以为要被它害死了!而且车里的人醒来后要怎么解释,如果报警肯定直接把我们几个遣送回家。”
李叔抽出纸巾擦掉额头的细汗,苦笑道:“小娃娃你是能力强嘴皮子也强,音量跟儒海兄有的一拼。【消杀】不仅清除掉怨灵与它们制造的异相,还有普通人的记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暴露。”
真头疼。我有种预感,在这个略显阴冷的山头会遇到更加离奇的异乡,难道每次都需要我大费周折滴血才能启动法器?
“你年龄最年长,也不保护我们这些未成年的,过分。”我白了李叔一眼,明明了解那么多却临近关头将难题抛给我,越想越生气。
此时天色近昏,窗外的天空染上一层橙红色。
李一华按开车内的灯光,认真看着我:“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命,我们李家即使在驱灵者中都被没于浩瀚星海中,更何况与判恶者相比。你们张家是非常庞大的家族群,也只有很少人能继承这种能力,更多的人在正邪间摇摆不定抑或利欲熏心,例如你小姑张务其那家,和成家都入了恶道。”
我惊诧地看着李叔,再次确认:“你说成家?成渝泰吗?李叔你讲清楚些啊,那本《驱灵判恶录》在哪,我能看一下吗?”
“我不敢说成渝泰一定入了恶道,但他父亲也不学无术,丢了老祖宗吃饭的家伙,将家族法器与“黑雾”组织做了交换,从此无论做了多少罪孽都不会被黑雾缠身。只是成渝泰那小家伙不幸,变得极易被恶灵缠上。”
“还有这种离谱的事?!那我父亲和爷爷身上都有黑雾,他们是被这个组织害死的吗!”
李一华沉重地叹了口气,他转开怀表的背面,从中取出一张边角泛黄的黑白照片,上面是爷爷抱着还是小孩模样的父亲与李叔的合照。
“我早年也是烂泥扶不上墙,不是你爷爷扶持我,也许当初为了填饱肚子坑蒙拐骗,我也就把不会使用的法器卖掉了。但你父亲没有被那黑雾缠上命悬一线之前,没有那么坏,还是个莽撞但有正义感的孩子。错的不是张家或是成家的谁,而是黑雾的存在。”
我脑海中突然闪现被自己关在遗像中的父亲,犹豫是否要告诉李一华。
结果车外突然站着一个男生,穿着极为鲜艳的红色衬衫、绿短裤,冲我们笑着。
“谁啊?!”我瞪直眼睛,不太确定那个毫无穿衣审美的人是人是鬼。
“这应该是你那位小伙伴故消消吧?”李一华却一脸淡定,按下开门按钮。
我陷入沉思,那个和我聊天的故消消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并且看上去不像同龄人,感觉像成年的长相。
“…啊???”
“还有啊…那本《驱灵判恶录》一直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