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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记忆碎片:短篇故事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晓东的反应能力一下子提高了。

不一会儿,老板娘下来了,手里牵着一只大狗。那狗估计是怕生,看到我们便狂吠不止。

“这狗怎么还没死。”狗哥低声抱怨道。

狗哥虽然叫狗哥,但却是出了名的讨厌狗。

“你见过这狗?除了凶一点以外,挺可爱的啊。”晓东倒是一点不怕。“我那朋友特意提醒我要远离这恶狗。”狗哥往边上挪了挪,顺便把晓东往狗那儿推了一点。

“安静点,三角!”老板娘训了一句,那只狗便不再叫唤了。

“三角?这名字有点特别啊。”晓东轻轻走了过去,想摸一摸它。

“它头是三角形的,就喊它三角了……哎哎哎,那个小伙子,你摸它被咬了我可不负责啊。”晓东伸了一半的手又缩了回去。

“要几间房?”老板娘抓了抓脸上的肥肉,拿出了一个账本。真想不通她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女儿。

“有三人间吗?我们就住一晚。”

“有,两百一晚。”

“两百?就这种地方?”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你们也可以睡路边啊,整个镇上就我们一家旅店。”老板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算了,两百就两百。”晓东竟然爽快地掏出两百块,漂亮姑娘的吸引力果然惊人。

“二楼第一间。”老板娘扔出一把钥匙,便牵着狗上去了。

“姑娘怎么称呼啊?”老板娘刚走,晓东就开始搭讪了。

“叫我小林就好了。”

“小林,听说这镇上有个叫邓老三的是吗?”在晓东开始他的尴尬表演之前,我赶紧开口问道。

“是啊,你们一定是听说了发生在他身上的诡异故事吧?”

“听司机说的,真有那么邪乎吗?还是说都是假的?”

“镇上的人挺相信这事的,毕竟就是几年前的事情。他失踪那么久,大家都以为他死了,还参加了他的葬礼,谁能想到他半年之后突然回来了呢?我尤其记得那一天,特别诡异,他的衣服整整齐齐,采药的工具也都带着,真的就像他平时采药归来的样子。”小林说得声情并茂,看样子是深信不疑。

“你可以等我们回来再去拜访他。”狗哥看出来我是真的感兴趣了。

“也是。对了,我这位朋友还有事情要问你,你们慢慢聊哈。”扔下这句话,我便拉着狗哥开溜了。

“赶紧!趁着太阳没出来多走点路。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像鸭子一样被狗哥赶上了路。

“可是这几天都是阴天啊。”

“我这不是激励你们嘛。”说罢,狗哥便偷偷把一整瓶水塞进了晓东包里“晓东,昨晚聊得怎么样啊?”我好笑着问道。

“别提了。”他叹了口气,满脸都写着失败。

“年轻人,就要越挫越勇,才能找到真爱。”狗哥拍了拍晓东的后背,顺便将另一瓶水塞进了他的包里。

“说的好像你有女朋友一样。”晓东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

尽管是夏天,但我们丝毫没有感觉到炎热,这或许是这山林给我们的唯一安慰了。狭窄的山路并不好走,加上前几天下雨,几乎每一脚踩下去都会溅起泥巴,而远处除了几座山峰,便是一望无际的森林。

几个小时后,别的山峰都已经在我们的视野之下了,灌云镇则早已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

“看样子,我们爬的是最高的那座峰。”我眺望着远方,已经看不到比我们所处位置更高的山了。

“我们现在应该在四山的第一座峰上,事实上其他三座峰都比这座海拔要高,等我们翻过这座山头就能看见它们了。”狗哥解释道。

“还有三座?我的妈呀!我这包太重了,而且怎么感觉越走越重……”晓东气喘吁吁。

“不存在的,是你太累了,产生了错觉。”狗哥赶紧把偷偷放在晓东包里的水拿了出来,“来,喝口水。”

“什么时候起的雾?”我突然发现远处的群山已经被升腾的雾气完全笼罩了。“山里的气候瞬息万变,能搞清楚你就厉害了。”狗哥对此并没有感到惊讶。“这浓雾太影响视野了,迷路了怎么办?”我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有狗哥在你还怕迷路?”晓东一副完全不担心的样子。

“也是。”

狗哥有个神奇的天赋,无论在哪里他都能找到方向,而且任何路他只要走一遍就能完全记得,这也是我们喊他狗哥的原因之一。

“等等,这是……这是雪吗?”晓东摇了摇身边的松树,晶莹的雪花撒了我们一身,我们这才反应过来,周围已不再是无穷无尽的绿色,高大的松树上点缀着些许白色。

“还真是。”我捏了捏手中的晶体,清楚地感受到了指尖传来的寒意。

“再往上走,应该就进入雪山区了。”狗哥抬头望了望前方,但树木挡住了他的视线。

“夏天竟然会下雪!”晓东看起来兴奋极了,作为一个南方人,我猜他这辈子没见过几次雪。

“这里海拔这么高,下雪很正常,而且这些雪应该不是最近下的,很多已经结成了冰晶。”我解释道。

看见雪之后,晓东一下子来了劲,一溜烟地跑到了前面。

“慢点晓东,当心脚下,雪下面有可能是空的。”狗哥试图提醒他,但并没有起到作用。晓东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个劲地往前跑,我们只好咬咬牙跟了上去。

很快,白色便像癌细胞一样侵蚀了我们眼前所能看见的一切。山坡、泥土以及树木,都被雪花所覆盖,与雾气笼罩的天空融合在一起, 形成了白色的虚空。

晓东终于累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脸上依旧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这太奇妙了,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奇妙?我倒是觉得很诡异,你们没有觉得这里安静得吓人吗?”我并不是有意给他泼冷水,但这死寂的山谷实在让我毛骨悚然,不要说地上跑的动物了,连一只鸟都没有见到过。

“这么冷的天,没什么动物愿意出来吧,而且积雪是会吸收声音的,不要想太多。”狗哥耸了耸肩,并没有觉得不正常。

倒是晓东被我这么一说,紧张了起来。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今晚就在这下面露营吧。”狗哥指了指右侧的山坡下方。一片高大的水杉矗立在那里,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灌木,正好有足够的空地来搭建帐篷。

“狗哥说得对,这个位置是不错。趁着天还没暗,我们赶紧把帐篷搭了吧。”我附和道。刚刚追赶晓东花了不少力气,我实在是不想继续走了。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在这冰天雪地中支起了帐篷,心里也踏实了下来。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

“才7点不到,我们就在帐篷里干坐着等睡觉么?这鬼地方连信号都没有。闲下来之后,我感觉到寒气在慢慢侵蚀我的身体,这里的温度估计得零下十度了。

“要不我们生个火?我看电影里别人露营都会弄个篝火什么的。”晓东提议道。性。 “生火?在这冰天雪地的山里?”我看了看四周,想不到任何能生起火的可能

“那可不一定。”狗哥嘿嘿一笑,从包里掏出一瓶二锅头,“在镇上我特地买的,想着能暖暖身子,但若是生个火,大家就都暖和了。

“狗哥威武!但是我们用什么做燃料?这雪山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湿的狗哥露出一副“早就知道你会这样问”的表情。他拿出折叠刀,径直走向一棵水杉,然后从树干上割下一大块树皮。

“这些水杉的树皮是绝佳的引燃剂,我小时候和小伙伴乱放火全靠它。我们再捡一些枯黄的松树叶和一些小树枝,等烘干之后应该就能点燃了。”

“狗哥厉害!”晓东竖起了大拇指。

“我们分头去收集吧,我去割一些树皮回来,老马你和晓东去捡些树枝之类的,不要走太远,天一会儿黑了,很容易迷路。”

“OK,分头行动吧。”

此时天已经很黑了,天空被升腾的迷雾笼罩着,只透出一丝微弱的白光。我不得不拿出手机照明。

但不一会儿我就后悔挑了捡树枝这个活。我不得不先拨开表面冰冷的积雪再寻找合适的树枝,因为这里的一切都被冰雪覆盖着。

除了树皮。

“不要走太远,一定要能互相听见声音。”远处传来狗哥的声音。这狡猾的家伙,回去我一定要揭发他把水偷偷放进晓东包里的无耻行径。

突然,我似乎在地上瞄见了一丝反光。我蹲下身子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张相机的内存卡。

这张卡看上去和我买的备用储存卡一模一样。本来这次我也准备把相机背着。好拍一些风景回去,结果连回家拿相机的机会都没有,就匆匆出发了。

我毫不犹豫地往回走去,这可是我像满的最好借口。

“看我找到了什么!”我招呼他俩。

过了几分钟,他们就都回来了。狗哥手里拿着一大据树皮,而晓东则抱着一谁树枝,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冻得通红的手指。

真是耿直的小伙伴。

“我刚刚在雪地里捡到了这个,一张相机内存卡!”在他们看见我两手空空的时候,我立马大声说道。

“内存卡?在这种地方?”晓东的语气听上去跟我一样不可思议。

“也不是没可能,这地方虽然很少有人知道,但也偶尔有登山客过来,估计这张卡已经存满了,换新卡的时候不小心掉了,这只能说明你运气太好了。”狗哥的语气听上去并没有很意外。

“可惜没有带相机,真想知道这里面有些什么照片。”我假装很遗憾的样子。“赶紧生火吧,天已经黑了。”狗哥拿出了他的二锅头。在我以为他们已经忘了捡树枝是最初目的之时, 狗哥突然抬头盯着我,眼神像狗一样犀利。

“所以你捡的柴火呢?

生火对于狗哥来说似乎并不是难事。点燃一张树皮,吹几下,再浇上一点酒精,一团小火便出现了。

“这些树枝都是湿的,得先烘干,否则根本烧不起来,要像这样摆。”狗哥拿

起几根树枝,一端插在土里,另一端斜架在火上,几缕青烟从树枝上慢慢飘了出来。

插成一圈, 坐下

我们按照狗哥的办法,将树枝都插在了火堆旁,好似一个圆顶建筑的木头框架。

火苗慢慢起来了,我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真安逸。”晓东从包里拿出了肉干,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我想我这辈子都记得这个夜晚。”望着轻轻摇曳的火光,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概。

狗哥看了我一眼。他将最先插的树枝折成两段,放进了火堆里,火苗瞬间小了下去,不一会儿又慢慢冒了出来。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到我被整个世界遗忘了,没有人记得我的存在,仿佛我不曾出生过。穿梭在人群中,没人会看我一眼,也没有人认识我,我成了一个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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