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楚惊鸿还不知道,她是整个大商第一个进入大内行厂,还能活着走出来的女人。
楚惊鸿的步伐很快,但是在夜非白眼中,这算不上什么速度,他跟的很紧。
只是夜非白有些奇怪的是,这楚惊鸿似乎对他的大内行厂颇为熟悉,大内行厂布局虽然简单,没有太多的亭台楼阁,可占地也是极广,分设天地玄黄四大区域的牢房,除此之外还有一百零八个刑房。
这楚惊鸿从进门之后就自顾自的走着,一路毫无偏差的来到了关押普通人的黄字号监牢,直到看到那上了锁的铁门之后,楚惊鸿才停下脚步,她是如何这般了解大内行厂的?
不等夜非白想清楚这其中的缘由,楚惊鸿已已经回头看向他。
“夜厂公,可有钥匙?”楚惊鸿问的极为坦然,没有丝毫的别扭,仿佛与夜非白已经熟识了一般。
夜非白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已经多少年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了,他身边所有人的都是畏惧他的,就连皇帝也一样。
可眼前这个小姑娘,却仿佛不知道他凶名在外一般。
这个北楚公主,听说日前被人陷害,难不成真是伤到了脑子么?
看到楚惊鸿去晃动那个锁着牢房的铁链,夜非白才收回思绪,微微一挥手,一道黑影凭空窜出来,吓得楚惊鸿一哆嗦。
“开门!”夜非白淡淡道。
黑影开口道:“是,厂公!”话音落下便拿出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 。
轰隆隆,铁门的被拉开,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楚惊鸿想往下走,可是刚走几步,却发现下面漆黑一片,顿时心里有些打怵,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夜非白。
那一眼当中有疑问,有请求,还有一丝不安,或许是好看的人做出任何表情都是好看的。
看着她咬着嘴唇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夜非白竟然轻而易举的读懂了她的心思。
夜非白开口道:“掌灯!”
“是!”黑影话音落下,便飞身进入地牢,一瞬间地牢中便灯火通明。
有了光亮楚惊鸿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和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楚惊鸿转身柔声道:“夜厂公留步,我去去就来,里面阴暗潮湿空气也不好,别污染了您的衣服鞋帽。”
夜非白挑挑眉,看来这楚惊鸿要和那虎威军的侍卫说一些不方便泄露的话。
可在他这大内行厂,又会有什么事情,能逃过他夜非白的眼睛呢。
夜非白微微垂眸,开口道:“也好。”
夜非白看向黑影,那黑影心领神会,立刻将牢房钥匙交到了楚惊鸿的手上。
楚惊鸿颠了颠手上的钥匙,对于夜非白的配合,表示非常愉悦,忙不迭的提着裙摆跑进地牢中。
夜非白看着楚惊鸿纤细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
走过一路蜿蜒的楼梯之后,便来到牢房。
与楚惊鸿想象中不一样,这里的牢房非常干净,而且基本上都是空的,左右各一排,里面除了一张石床之外,还有一张矮桌,上面还整齐的放着茶具。
地上有堆放整齐的干净稻草,整个牢房完全不像牢房,更像是比较廉价的客栈。
楚惊鸿十分轻易的找到了关押那个“奸夫”的牢房,因为其他的牢房都是空的,只有这一间有人。
透过牢房门,楚惊鸿看到那个“奸夫”正侧躺在石床上,一身衣服还是虎威军服制,可此刻他却要比昨天清晨狼狈许多。
全身的衣服几乎被打成了碎布条,遍布的血渍让人看不出衣服的本色。
楚惊鸿微微皱了皱眉,看来这人是被人用过刑了,只是不知道用刑的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是因为他办事不利,所以袁霏雨和温凉玉责罚他?
还是因为他攀诬的她,落了二殿下御衡的脸面,所以御衡抓他来惩戒?
总归不会有人是为还她清白,才把这人抓来的吧。
楚惊鸿拿着钥匙打开牢房门。
哗啦啦的铁链声在寂静的牢房中显得尤为刺耳,然而眼前躺在石床上的“奸夫”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仍旧一动不动。
楚惊鸿叹口气,看来这人受伤很严重了。
楚惊鸿走近他两步之内,一股血腥味儿顿时扑面而来。
她是外科圣手,自然不怕血腥气,可这不代表她喜欢。
楚惊鸿习惯性的想从医疗空间里拿出口罩来带上,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还是决定小心为上,忍忍算了。
“你怎么样了?”楚惊鸿低声问道。
听到楚惊鸿的声音,那个“奸夫”明显身子僵了一下,可不止为何他仍旧没有反应。
楚惊鸿微微蹙眉,从腰间拿出一方手帕,隔着手帕按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将他平躺过来。
直到他平躺过来之后,楚惊鸿才看到他的伤势有多重。
后背只是鞭笞的伤痕,可胸前的衣服几乎被烧焦成灰,整个胸前都是烙铁的上,从头到脚也就那张脸还是完整的。
“求……求求你……给……给我个痛快吧!”
“奸夫”的声音有气无力,双眼瞳孔涣散无法聚焦,看来她在战王府休息的这段时间,这个奸夫一直在受刑。
楚惊鸿心中没有多大触动,她不是圣人,面对一个曾经陷害她的人,她实在提不起什么同情心。
可她是个医者,就算是没有医疗空间的束缚,她眼下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按照医疗空间的指示,她只要帮他处理好昨天早上那个发簪刺破的伤口,便算是完成任务。
因为她刚刚触碰他的时候,没有肌肤相接,所以奸夫现在身上的伤,还没有被医疗空间记录。
楚惊鸿四下看了看,虽然这个牢房一眼便能看到底,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可她心中仍旧有些不放心。
事实上,她的不放心是对的,因为夜非白就隐藏在暗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