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瑶领着萧珪等人在东宅里面,走了半个圈,四处看了看。
萧珪问道:“杨夫人,这座东宅你们打算,卖多少钱?”
杨玉瑶有点尴尬,说道:“这个……我有点难于启齿。不如,还是把家夫叫来,让他跟你谈吧?”
“尊夫不是喝醉了么?还是别麻烦他了。”萧珪说道,“你只管说吧,没关系的。我就当是,你代你丈夫传话了。”
杨玉瑶满面尴尬的笑容,看了看周围的人,伸出了一只手来。
“五百万钱?”清尘立刻喊道:“这可有点贵了!”
杨玉瑶的表情更加尴尬了,连忙道:“先生若是觉得贵了,我们还可以再商量。我现在就去叫我夫君!”
“不用。”萧珪说道,“五百万钱是吗?我买了。”
清尘顿时大惊失色,噌噌几步蹿到萧珪身边,低声急语道:“姑爷,姑爷,我的好姑爷,你再考虑一下吧?人家都说了,价钱还可以商量!”
萧珪朝后仰了仰身子,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清尘,说道:“你这丫头,真不大气。我萧某人,莫非还缺钱吗?”
清尘很不给面子,很认真的点了一下头,“缺。”
“那你肯定认错人了,退下!”萧珪板着一张臭脸斥了她一声,然后对杨玉瑶笑呵呵的说道:“杨夫人,你别介意,这丫头生来就不懂事。萧某一言九鼎,这宅子我要了。五百万钱,一文不都会不少你。”
杨玉瑶看了看周围这些人的脸色,颇为尴尬的说道:“萧先生,不如,不如我们……还是把这价钱,再商量一下吧?”
“哎!”萧珪叹息了一声,“这又不是在菜市场买小菜,有什么可讨价还价的?赶紧把你家房契地契全都拿来,我们现在就签约。趁县衙还没关门,今天就可以把各种手续全都办了。钱,立刻就能送到你的府上。”
杨玉瑶惊讶道:“就算我们今天能够签下私约,县衙那边办起公事来,也不会这么快吧?”
萧珪笑吟吟的说道:“相信我,没问题的。”
清尘的脸都苦了起来,喃喃道:“先生就知道吹牛。我看你怎样才能,立刻把钱送到人家府上?一下就要筹出五百万钱,怎么也得花些时间吧!”
杨玉瑶连忙说道:“钱不着急,一点都不着急。萧先生什么方便,什么时候付钱都行。”
“杨夫人,你不用理她。这种事情,还轮不到她一个丫鬟来当家作主。”萧珪很有家主风范朝清尘挥了一下手,示意她退下。
清尘撇着嘴,郁闷的站到了一旁。
萧珪又冲帅灵韵招了招手,“帅东家,你过来一下。”
影姝和严文胜等人都暗自发笑,心想当着外人的面,萧先生真是胆肥了,居然敢对帅东家颐指气使!
帅灵韵也暗笑了一声,倒是挺给面子的走了过来,温言细语的问道:“君逸,怎么了?”
萧珪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正宅,说道:“那栋主宅有些老旧了,我想把它拆掉重建。就在原址的大小基础之上,建起三层。你意下如何?”
“很好。”帅灵韵微笑点头,“我会通知潘氏兄弟,择日动工。”
萧珪又指向那堵围墙,说道:“杨夫人那边已经在修一堵围墙。我们这边也建要建起一堵围墙来,与之相隔六尺,中间要能行过马车。池塘那边需要挖深整饬、接连坊外活水,到了夏天要能游泳,还得多放鱼苗。池塘的上面要建一座临水的木屋,方便我们纳凉和钓鱼。主宅的旁边效仿轩辕里故居,也要建起一座小楼。或者两座也行,你让潘家兄弟看着办。”
帅灵韵很好脾气很耐心的听着,微笑点头,“好,我都记住了。潘家兄弟,一定会遵循你的要求,一一照办。”
影姝和清尘等人又各自暗笑起来。
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萧珪朝影姝伸出了手。
影姝连忙把柜坊的信票,恭恭敬敬的交到了他手上。
萧珪很是大气的将信票,往帅灵韵面前一亮,说道:“告诉潘家兄弟,材料只管捡好的用,不用节省。买房的钱、工钱和材料钱都在这里,你就帮我一起打理了吧!”
清尘惊讶无比,连忙走到帅灵韵身边来要看个究竟。
帅灵韵也是有些意外,立刻打开了这一张装饰华丽的信票,当即就睁大了眼睛。
清尘惊叫了一声,“一千万钱?!”
萧珪笑眯眯的,冲她们摆手,“拿去吧,随便花,不用客气。”
众人都笑了起来。
帅灵韵也笑了两声,合上信票,像个乖巧小媳妇那样矮下身来施了一礼万福,“多谢先生。”
“哎呀,发财了,发财了!”清尘拍着手哈哈的大笑,“先生都说了随便花,那咱们是不是都可以添上一件,过年的新衣服了?”
“你这丫头,真没出息!”萧珪满是鄙夷的指着清尘,“一件哪够?至少也得三件!”
众人又是一同发笑。
杨玉瑶既好笑又欢喜,连忙道:“萧先生,帅东家,还有诸位,请你们都到寒舍客厅稍坐,容我置宴款待。”
“杨夫人,我们刚刚才吃过,置宴就不用了。”萧珪说道:“趁现在还有时间,不如我们先把契约签了。往后我们就是邻居,有的是机会相互往来。”
“如此也好。”杨玉瑶微笑点头,“那我们,还是得要移步寒舍客厅。萧先生,帅东家,诸位,请吧!”
萧珪点头应允,于是众人一同离开东宅,往裴家的客厅走去。
帅灵韵走在萧珪的身边,面带笑容小声的说道:“你今天,神气了呵!”
“有句老话,钱是男儿胆。”萧珪笑道,“我难得有钱一回,还不许我嚣张一下么?”
帅灵韵笑道:“但你现在,不是立刻又变成穷光蛋了么?”
“我可以再去赚哪!”萧珪说道,“以后你若是手头紧,只管来找我。男人赚钱养家,这不都是应该的嘛!”
帅灵韵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其他人好像也都听到了,于是大家笑成了一片。
“这有什么好笑的?”萧珪皱了皱眉,貌似有点郁闷,“我说的话,难道不对吗?”
大家都笑。
只有孙山一本正经的说道:“先生所言极是!”
萧珪更加郁闷了,“是个屁啊,你还不如闭嘴!”
于是大家笑得更乐了。
稍后大家都到了客厅,杨玉瑶的丈夫仍是死醉死醉,怎么也叫不醒来。杨玉瑶只好代替他丈夫,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和萧珪签定了购房契约。
萧珪立刻就叫影姝和严文胜骑上快马,跑到县衙去找不良帅耿振武,在那边把相关的手续都给办了,完成房产的过户。帅灵韵则是叫孙山和清尘一起带着信票去了南市的柜坊,提取钱款支付买房的费用。
杨玉瑶仍是置办一餐十分丰盛的晚宴,宴请萧珪与帅灵韵等人。她丈夫裴仲尧终于在开饭之前醒来了,晃晃悠悠的来到客厅一下见到这多客人,还吃了一惊。
杨玉瑶连忙将裴仲尧请到一旁,跟他说清了今日之事。
裴仲尧听完之后,大喜,连忙跑到客厅来对萧珪叉手而拜,说道:“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灵观先生?在下河东裴仲尧,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得见,足慰平生啊!”
萧珪面带微笑,起身回礼,“裴兄太客气了。以后,我们可就是邻居了。”
“能与灵观先生做邻居,真是裴某毕生之荣幸啊!”裴仲尧十分的高兴,说道:“今日初次相见,我们一定要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杨玉瑶顿时苦起了脸来,说道:“夫君,萧先生正在养伤,不宜饮酒。”
“啊?”裴仲尧明显一愣,“这可真是,太可惜了!”
萧珪微笑道:“裴兄,我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也是,也是。”裴仲尧呵呵直笑,“改天等先生的伤好了,我们一定要痛饮、痛饮!”
萧珪暗自好笑,心想这个裴仲尧还真像杨玉瑶说的那样,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
严文胜与孙山办事,都很有效率。
萧珪与帅灵韵在杨玉瑶家里,还没有吃完一顿饭,他二人就各自将事情给办妥了。
严文胜带回了官府的批文,萧珪与裴仲尧之间的房产交易,正式达成。孙山则是领着柜坊的马车,拉了价值五百万的现钱来到了裴家。另外,清尘再将剩下的五百万钱换成了十张面值五十万钱的信票,交给了帅灵韵。
帅灵韵拿出其中的一张来,递到了萧珪的面前,笑吟吟的道:“君逸,你手头应该没钱了吧?拿去吧,随便花。没有了,再来找我。”
萧珪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帅灵韵。
影姝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家用还是要的。”
然后她就上前接过了信票,对着帅灵韵施了一礼万福,“多谢帅东家!”
众人全都闷头暗笑。
萧珪神情尴尬,脸皮直抽搐,心想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现世报?
与此同时,北市之中。
一位面白无须、体态肥硕的男子,走进了一家胡姬酒肆,径直来到二楼走了一间雅间之内。
谢黑犲已经坐在房间里面等了许久,见到来人,当即面露惊喜之色的起身相迎。
来人便是谢黑犲的义兄,邹老夫人的亲生儿子,皇宫里的大宦官袁思艺。
袁思艺自己在皇宫里面当差,无法照顾寡居在外的母亲,只能寄望于谢黑犲和义妹、曹坤等人,能够好好孝敬他母亲,给她老人家养老送终。所以,袁思艺对谢黑犲等人一向都很好。所谓各取所需,这差不多也就是,谢黑犲会拜邹老夫人为义母的动机所在。
谢黑犲迎到袁思艺面前,双膝下跪的施礼,口中称道:“小弟黑豺,拜见义兄!多时不曾相见,小弟真是想煞兄长了!”
袁思艺上前一步笑眯眯的扶了一下谢黑犲,说道:“贤弟请起。这些日子以来,为兄也是甚为想念贤弟呀!”
谢黑犲站起身来,满面热忱的说道:“多时不见,兄越发的康健福态了。阿娘若是见到阿兄如今的这副模样,定然欢喜。”
袁思艺笑呵呵的点头,“娘亲,近来可好?义妹,妹夫,他们都好吗?”
“好,阿娘近来一切都好。妹子和妹夫他们,也都好。”谢黑犲说道,“只是阿娘他老人家,对阿兄颇为想念。不知阿兄何时能够衣锦还乡,前来探望阿娘啊?”
“我也时时想要,回乡探母啊!”袁思艺轻叹了一声,拉着谢黑犲的手一同坐了下来,说道,“但是年关将近,宫中诸事繁忙。一时半刻,我恐怕抽不开身来。”
谢黑犲便感慨了起来,“哎呀,那真是太可惜了!”
两人聊了片刻家常,袁思艺知道谢黑犲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自己没有太多功夫与他闲聊,于是主动问道:“贤弟怕是有一两年,没有离开过巩县了吧?”
“是,是。”谢黑犲连连点头,“阿兄你也知道,小弟的仇家有点多,轻易不敢离了老巢。这次壮起胆子来了洛阳,也是迫不得已。”
袁思艺问道:“莫非,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谢黑犲说道:“阿兄,知道重阳阁么?”
袁思艺顿时脸色微变,语气都变得严肃起来,“你招惹到重阳阁了?!”
谢黑犲微微一惊,连忙说道:“阿兄莫要误会,小弟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招惹到京城的贵人。”
袁思艺吁了一口气,脸色也和缓了一些,说道:“你那你问重阳阁作甚?”
谢黑犲说道:“前日里,重阳阁派人来了巩县,劝我投诚。他们一开口就提到了阿兄,小弟未知对方虚实,就怕连累了阿兄,因此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小弟先给了他们一笔钱将其稳住,随后立刻便来了洛阳,专请阿兄为我定夺。”
袁思艺又吁了一口气,面露笑容,说道:“这件事情,你做得对。”
谢黑犲微微一怔,心想还好我听了义母的吩咐行事。依着我的性子,早和那几个人干起来了!
他连忙问道:“阿兄,重阳阁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袁思艺眨巴着眼睛寻思了片刻,说道:“重阳阁牵涉到一些机密,我不便透露太多。你只须记住一句话便好,重阳阁,连我都不会去招惹。”
谢黑犲愕然怔住。
袁思艺又道:“既然是重阳阁主动派人去找你,劝你投诚,那是他们先礼后兵。你千万不要心存侥幸,识趣一些,早点前去投诚为好。唯有如此,方能保得平安。你懂我的意思了么?”
“小弟明白……”谢黑犲点了点头。
袁思艺说道:“重阳阁既不是官府衙门,也不是江湖门派,但又仿佛兼而有之。那里面是怎样的规矩,连我都不是太清楚。但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钱终究是好使又管用的。你去的时候,一定要多带钱财、多作打点。知道么?”
谢黑犲撇了撇嘴,讪讪的道:“小弟,已经使了一万贯钱了。”
“一万贯,很多吗?”袁思艺冷笑了一声,颇为严厉的沉声说道:“那个萧珪资助朝廷修筑防洪大堤,一出手就是四百万贯!现在你给他一万贯钱,人家还以为你把他当作了叫花子,是在羞辱于他!”
“兄长息怒。”谢黑犲连忙说道:“那笔钱,小弟只是用来收买萧珪派来传话的,一名婢女!”
“这还差不多。”袁思艺闷吁了一口气,说道:“去了重阳阁见到萧珪,你出手务必要大方一些。千万别给我丢脸,知道么?”
谢黑犲连忙叉手拜下,“小弟,谨遵兄长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