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摇了摇头:“我没有找。”
“那你这是要以肉身…”敖摩昂说道“不对,你是要以心镇海?”
杨戬颔首:“没错,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天神既有此言,当知要救寸心的代价。”此时敖润已挺直脊背,与自己这前女婿四目相对,这还是自己与他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见时,只顾与他斗法,没近距离仔细瞧过,如今一看当真是面冠如玉,端的是一副好相貌,想来这皮囊真是三界难寻。如今和离了还愿为三儿做到这种地步,也不算三儿跟错了人。只不过真不知是他是知恩图报,还是旧情难忘。能做到这种地步,八成还是旧情难忘吧!不管是为什么,左右他愿意救寸心,他就是他敖润的恩人。
敖荣不满地撇撇嘴,嘀咕道:“管他知不知道,能救小妹不就行了。”
杨戬听龙王和敖荣的话,心里明白他们是知道有可以替代寸心祭海的方法的,但是他们没有向自己寻求帮助。他没有深究其中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不清楚他的能力,或许是因为不相信他会救寸心,但总归还有时间可以把寸心救回来。他言简意赅地说道:“自然,还请龙王带杨戬去镇海台。”
摩昂和敖荣本就打算去求杨戬,如今杨戬自己来救寸心,他们自然是高兴,忙走到前面带路。
杨戬和敖润、摩昂、敖荣立于镇海台前。杨戬透过水壁看着那盘旋于镇海台上的绯色巨龙,龙鳞依然温润光华,若不是知道这副躯体的三魂七魄皆已封于镇海台上,倒是让人感叹还真是安静祥和,这是没有过的。成亲之前她是活泼生动的,成亲之后要么娇羞可爱,要么妩媚动人,要么咄咄逼人,总之,这般景象真是物是人非。
敖润默念口诀,水壁退去,看到自己这女儿,一时感慨。一出生,他这女儿便被碧水石选做了镇海的人选。为了让她无忧无虑地生活,他们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但西海需要她的时候,她一丝犹豫都没有!
那天,镇海台上的镇海镜毫无征兆地化为齑粉。顷刻之间,海面上掀起滔天巨浪,成百上千船只被百丈高的水墙撕成碎片又抛向高空;海底火山齐齐爆发,那是天崩地裂的海沟和热浪, 数不清的漩涡卷动鱼虾的尸体,刹那间西海成了鬼哭狼嚎的炼狱,甚至其他三海也或多或少受到了波及。
训练有素的西海水军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从各营帐里像奔流的溪水,再汇成一个个铁的方块,又向四面八方奔赴,有的打捞落水的渔民,有的和岩浆斗争……
而西海龙宫皇族倾巢而出,急急赶往镇海台欲以众人的龙族之力稳住西海之眼。
没想到的是,大难来临之时寸心和碧水石会有感应,镇海台前,她深深地忘了父母兄长一眼:“女儿不孝,生养之恩唯有来世再报。”
离寸心最近的敖荣心中大惊,抢上去欲拉住妹妹,却只擦过一片衣袂,声音万般惊骇:“小妹不要!”
寸心只轻轻一跃,整个人便已化作一道绯色的光芒飞进镇海台。她只觉眼前的东西都转瞬即逝,她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躯体,只有缕缕海水拂过她离体的龙魂,携来不绝于耳的悲哭……镇海台之力急速吸着她的三魂七魄……身后纷乱的声音已缥缈不可闻,只有无数死去的水母如飘零的花瓣在她身侧退去……镇海台里会是什么样呢?杨戬会想她吗?她任由自己泛滥在对杨戬的思念中……
不过几息之间,西海已是风平浪静,雨过天晴,免遭于难的渔民和航海者载歌载舞、吹锣打鼓,庆祝劫后余生的喜悦,万千水族向龙宫朝拜,无数信仰之力从四面八方涌向西海龙宫。
只有西海龙宫挂满白幡,哀乐绵绵,悼念他们死去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