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那晚见过崔杋圭，我决定今晚再去一趟乐室找他玩，抱着他可能不在的想法慢悠悠地踱到了门口
听到屋内哐啷响的声音，我警惕起来，想着是进小偷了还是他怎么了，可一个人也搞不出这么大的动静，默默播了报警电话，随时准备打过去
我推开门，慌张往里走，怕崔杋圭有事，却在转角处瞥到里面的光景，停下了脚步，看见了一个中年男子正抓着他的衣领，一拳又一拳地打向他
崔杋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他像一个散架的木偶般被中年男人狠狠推向了墙角，撞到了架子鼓
乐器因为冲击发出了声响，他也吃痛地闷哼了一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带着不耐烦
崔杋圭酒疯发够了就滚
爸爸你小子长本事了，敢让我滚
爸爸每天搞没用的东西，还不如趁早出去赚钱给老子花
说完，中年男人拖着摇晃的身体向门口走去，我反应过来，躲在暗处等他从我身边走过，经过时一身酒气使我下意识地皱起眉看着他
彻底听到他出去的动静，我才从暗处走出来，迎面碰上了崔杋圭，他原先冷着的脸在看到我的一瞬间愣住了，眼底的血丝和泛起的泪像是一副不堪的面目
他撇过头不看我，转回头时已经将目光放向别出了，无事般地继续去关门，隔绝了外头的冷风，屋内一时变得更安静，我站在他后面，看着他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
崔杋圭有什么事吗？
应由申我来找你玩
崔杋圭嗯
他关完门后回身往沙发走去，经过我身边时轻轻回应了我，感知到他此刻没什么兴致
毕竟刚发生了那样的事，但我还是留了下来，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垂着头，像一个被抛弃的失落小狗
每次都是这样，不让我看清他真实的情绪，把自己藏在角落
我小心地拉近与他的距离，捧住他的脸，摆正看向我，对视间看到挣扎与错愕样子，感到心疼，像看到路边的流浪狗，忍不住上去捡起，抱回家
我摸着他柔顺的头发，扯起嘴角对他安慰性地笑了下，无数句安慰的说辞到嘴边只剩下了一句
应由申痛吗?
他看着我，摇了下头，原先想捏他的脸。怕他痛，我只是轻捏了下他耳朵，说了句撒谎鬼
应由申有医药箱之类的吗？
崔杋圭前面柜子里有
我起身准备去拿，被他拉住了手腕，回过头被不带任何掩饰，直白的眼神盯着，别走，我无奈地捏了捏他的掌心，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安抚
应由申我只是去拿个医药箱，几秒的事情
他松手了，但眼神还是死死地放在我的身上，恨不得将我禁锢起来，我快速地拿了医药箱回到他身边，他下意识地牵住我的手，如同照顾着一个没安全感的小狗，我由着他
给他擦着药，看到往外滋血的伤口，皱起了眉，想着这种事情是已经上演了无数遍吗
虽然之前早已有过设想，但亲眼目睹了一切，胸口被堵住了般窒息，连同拿着棉签的手也在颤抖，为他感到不公，陷入自己情绪中的我，没注意到他
他的手伸向我的眉毛，试图将它们缕回原样，认真又感到好笑，我被他的动作拉回现实，看着他一脸真挚又委屈的样子，不禁失笑，你干嘛
崔杋圭想看你开心的样子，不是来找我玩嘛
应由申好
直到帮他上完药，我也没又去问他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一切都很明了，但我想听他主动讲给我听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理想法，去给我倒了杯温水，递给我，恰到好处的温度捧在手上，很舒服
他也只是用一种轻松的口吻讲述着一切，俗套的家庭悲剧，在新闻和电视剧里反复上映
可当真真切切地摆在你眼前，却无法有无关紧要的想法，我只是在他的掌心上写着别难过三个字
可这怎么可能不难过，我向来不会安慰人，说出的话自己下一秒就后悔，于是只是保持沉默
可这次我太在乎他此刻的心情，即使是无用的话我也想表达出来，他在我的手掌上画了一个笑脸，笑着抬头看我
崔杋圭可以抱你吗
我用行动回答了他，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反倒是他抱住我的腰，轻拍着我的背，像需要安抚的是我
没有人先结束，我们只是窝在沙发的一角一直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直到我的骨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我们默契地笑起来，我把头埋在他的肩颈处，尴尬地笑着，听到他在我耳边的笑声，如同在耳边吹气般，不受控制地红了耳根，从他身上起来，我们看着对方，又再次笑起来
应由申我要走了
崔杋圭嗯，有空来看我唱歌吗?
应由申当然，不过……
崔杋圭就我一个人
应由申好，我一定去
我走在十二月的夜晚，漫天飘飞着的雪，回头看站在门口向我招手的小狗，是在平安夜，比收到一个苹果还要开心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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