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商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垂泪。她心中的委屈如同潮水般汹涌,却无从倾诉。
程始嫋嫋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萧元漪也关切的看着她。
程少商轻轻的摇头摇头
程少商我只是觉得,阿父与阿母归来真是再好不过了。往昔病重之际,唯有莲房一人照料我。现今阿父和阿母回来,我内心满是欢喜。
程老夫人闻听此言,猛地直起身子,双眸通红,犹如失控的猛兽一般朝着程始咆哮起来。
程老夫人你若是还不足,不如我死了给四娘子陪了命罢!
程老夫人本为乡野农妇出身,其身形颇为高大,她这一发起作来,仿若整个屋子都为之震动,葛氏赶忙走上前去。
葛氏君姑莫伤心,婿伯是做大官的人,当今陛下不是最讲孝道的么,婿伯哪能不孝呢!
程始数年前阿母身子好了,我曾使人来接嫋嫋,那时娣妇是怎么在信简上说的?说嫋嫋在家极好,处处都好,怕去了外面反倒不妥!
程始不敢对老夫人发脾气,于是转头朝向葛氏说道。
葛氏被这如洪钟般响亮的呵斥声震慑住了,赶忙退缩到一旁。程老夫人看到此种情形……
程老夫人你不用拐弯来骂我,是我不让四娘子过去的!巫士说了,那时我虽好了,可谁知四娘子一走我会否有个好歹。
葛氏的话也给她提了个醒。
程老夫人外头孝顺的大官,为了父母病好割血割肉的都有,一个女娘病了,你倒着急上火!
看着一旁低头恭敬跪着的萧元漪,又狠狠一笑
程老夫人不然,这回你们出去,把少宫给我留下,反正他们是龙凤双生,留下哪个都一样。如若不然……哼哼,你是我儿子,我舍不得,可你这好新妇,我非去告她个不孝不可!
程始这与她有什么干系!阿母你何必总寻她不是!
萧元漪最终缓缓地低垂着头。程少商从这个角度瞧过去,恰好看见她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容。然而,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却又是一副满怀伤感且恭敬有加的模样。
只见萧元漪朝着程母深深地作了一揖,而后伏地跪拜。
萧元漪君姑莫气恼了,知子莫若母,大人是何等性子难道君姑不知道吗。这些年在外头,大人总懊恼不能亲自侍奉您膝下,可他心中想的好,未必嘴上能说出来。
程母讥诮的看着她。
程老夫人哪有你本事,适才始儿不是说了,你如何如何能干,部曲孩儿都照看的好好的,我却连一个小小孩童都顾不住。早些年程家什么事始儿都与我商量着办,可自从你进门后,不论大的小的里里外外,但凡你张嘴,始儿便是‘对对对,是是是’,始儿还把我这阿母放在眼里么?!
萧元漪望着自己的女儿,心中满是疼惜。当初,她就不该应允将女儿留下的,如今,本应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女儿,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在交代程少商好好休息之后,程始夫妇便离开了。
林想容刚一合上双眼,就听到有人前来禀报,说是凌不疑传她过去。于是,她便行至府门口,只见凌不疑站在黑甲卫的队列之中。见到她来了,凌不疑瞧了她一眼后,就把马牵过来递给她。林想容上马之后,便跟随黑甲卫到了程府。
凌不疑身着一身戎装,身姿挺拔,与程始面对面站着。
凌不疑董仓管监守自盗、贪墨军饷的事情证据确凿,程校尉莫不是想包庇?
程始凌将军说笑了,舅父贪污军饷,中饱私囊,理应重罚,只是我没想到自家门风如此败坏……
程始叹息着说道,他并非想要有所偏袒,只是董舅爷究竟是他阿母娘家的人,他着实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了。
凌不疑闻言,目光如炬,直视程始,语气坚定地说道
凌不疑程校尉,此事非同小可,涉及军纪与国法,必须秉公处理。若果真如你所言,董仓管监守自盗、贪墨军饷,那么他必须接受应有的惩处。
程始微微点头,神情凝重,回应道
程始凌将军所言极是,程某并非想要包庇舅父,只是此事一出,家中难免动荡,阿母定会伤心欲绝。但程某身为校尉,自当以军纪为重,绝不会因私废公。
凌不疑微微颔首,表示理解,接着说道
凌不疑程校尉能如此深明大义,甚好。此事还需细细查证,不可有丝毫疏漏。你且回去安抚家中,待一切查清之后,再行处置。
程始抱拳施礼,应声
程始多谢凌将军体谅,程某定当全力配合,确保此事得以妥善解决。
说完,程始转身离去,心中虽感沉重,但步伐却异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