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宏三年,我们相遇,或许,我对她是一见钟情,但她对我属于日久生情吧。
真宏六年一月一日,我向她告白了心意。
“我心愿与你。”
“庭,你我都是女子……”
“难道你不心属我吗?”
就这样,顺理成章,我们在一起了。因为都是女子,所谓的金兰之交,我们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月如纱,林如幕,风起烛跳。微动帘布,人乱影迷,风光无限。
一切都很好。
直到有一天,父亲母亲突然把我叫到大厅,帮我商量着终身大事,哪个公子富贵,哪个公子辉煌,哪个公子位高,哪个公子权重……
我怒了,把和霁的事全都抖了出来。
“我爱的是霁,我不要成亲,我要跟霁生生世世!”
或许理解真的是一件很费力的事,从生理到心理。
父亲的表情从震惊到震怒,抄起手边的茶杯扔过来,摔在我的面前,变得破碎不堪。而母亲,至始至终都在拿手绢抹着眼泪。我被父亲锁在祠堂里,扬言要我在先祖面前好好忏悔。还叫来先生,每天捧着一本女经,在我面前念着女子的三从四德。
“先生,女子与女子,真的不对吗?”
“没有什么对与错,这是大众的选择,历史的规律,我们就应遵守。”
被放出来,已经是一个多月了。季节从末秋变成了初冬,就算没有风,也一样刺骨。
母亲把我带到一座府邸,是霁的家,到处都挂满了红灯笼,贴满红囍,府外还有一顶漂亮的红轿子在等着它的新娘。
霁穿着一袭红衣,盖着红盖头,被几个嬷嬷搀扶着走向轿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呢。
我站在人群最前面,注视着霁。
就像能感知一样,路过我身边时,安静的霁突然拽下她的盖头,用带着泪痕的脸和沙哑的声音挣扎着向我扑来,
“庭,救救我,庭,我不想嫁过去,庭!”
几个嬷嬷押着霁,抢过盖头扣回她头上。
“这是众人的选择,历史的规律,我们就应遵守。”
“及笄之年,嫁为人妇,相夫教子。”
“形当窈窕,性当温良,言当得体。”
“……”
先生的诵书声盖过霁撕心裂肺的呼喊,
我平静地站在母亲身边,呆滞地望着这一切。
锣鼓喧嚣中,霁离开了我,上了轿,拜了堂,入了洞房。
而我,在几个月后,嫁给了父亲相中的钰公子。
相安无事中,过了两年,霁没有音讯,或许,她过得很好吧。
“嘿,听说了吗,那个黎大人的夫人死了哎,才娶了不到四年,啧啧啧。”
“他夫人,是叫什么荨霁是吗?”
“对对对,就是她,听说当年……”茶客们津津乐道着。
霁?是她吗?不能吧?不可能的啊,怎么会?
我不明所以地跑向霁出嫁前的家,在大宅门口静默了许久。
“不是她,绝对不是她,也不能是她!”我坚决地否定着一切可能。天要黑了,我该回宅子了。霁现在也应该回家了吧。
宅子的大门前出现了霁的陪嫁丫鬟,我认得她,她将手里的信递给我,转身离开。
霁,霁来找我了!我欣喜地跑回房,小心翼翼地拆开信纸,
“来世,我定不会丢下你一人。”
字还是一样丑啊。内心似乎放下了什么东西,我笑起来。
那霁,一定要等我去找你啊。
到处都是白绸,
我要在锣鼓喧嚣中,和霁重逢,让那唢呐,吹奏祝福的响乐,让前来的宾客,送上祝福的函贴,让历史,为我们鼓掌欢呼……
“然后啊,庭姑娘拿着先前霁姑娘送给她的簪子,划破自己的脖子,一身狼狈地找她的霁姑娘去了。这会儿话本儿就完了,明儿个咱再换个讲。”
“别啊,先生,找霁姑娘以后呢?还不能完吧?”
“对啊,是不是你偷工减料,我再出几文,你把它讲完呗。”
“那可没有,这书可就这么完了,我自己也看着不得劲儿,意难平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