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东西

柳嫦翻开家校记录册，上面有全班同学的个人信息和父母的联系方式。可在找到吴建军的名字后，看到名字后面跟着的一串电话号码，心中开始五味杂陈起来，就连摁下数字键的手指都不在利索，手有点点抖，连带着心也有点点抖。

摁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等待提示音，柳嫦反而有点紧张了，等待着听到吴建军的声音。

“喂，您好，是哪位？”

柳嫦听着电话里头传来吴建军的声音，不再那么年轻，但却一样有力，甚至其中还多了几分磁性，仿佛在耳边的窃窃私语，清晰如昨。

“喂，喂？”

柳嫦一时情系往昔，难以自拔，急忙清了清嗓子，用严肃的口吻说道：“请问您是吴明天的父亲吗，我是他的班主任。”

“哦，你好你好，我是我是，请问老师有什么事吗？”

柳嫦继续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将刚才吴明天的迟到以及生病的情况分别告知了一遍，藏着昔日情侣的身份，演着老师的职位，和吴建军说着吴明天的事。

没有多聊，很快电话就挂断了。柳嫦只感觉自己耳根子通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实际算下来只有两三分钟的通话感觉变得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简直比刚刚训那些学生还累。不过这累中有还有点甜，甜中带着苦，苦里还有点涩。甜蜜的是忆起当年校园里的爱情，苦涩的是毕业后残忍地过去。

挂了电话后，柳嫦破天荒地在办公桌前什么也没做，连每天去班内巡视都没有去，看着面前桌上的水杯发呆。

这时，钱亦文抱着一大摞英语试卷，走进了办公室。钱亦文看见柳嫦对着水杯发呆，不由笑了一下，露出两排被烟熏得有些发黄的牙齿：

“小柳啊，想什么呢，今天不去你们班看着啦？”

钱亦文进办公室柳嫦还没有察觉，直到被突然这么一问，柳嫦醒了，脸上还带着点红晕，回了一个笑，仓促之下，表情还不是很到位，脸上比之前多了几道笑纹。因为这个笑不是真笑，而是面具，遮住脸上的羞怯。

钱亦文感觉柳嫦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乐呵了一声，说：“小柳啊，想心事呐，你们班学生又给你惹事了？”

柳嫦脸红了点，一听到钱亦文的话，迅速应下，脸上褪去红晕，重新换上怒气冲冲的面具，连连抱怨。尤其对吴明天这三个字提了一遍又一遍，说得走廊那头教室里的吴明天本人连打三个喷嚏。

钱亦文听着柳嫦的话，脸上依然挂着和善的笑，又乐呵了好几声，说：“我来是想把你们班的英语试卷给你看下，已经批好了，呵呵，我先去备课了，你慢慢看。”

柳嫦接过一沓试卷，一张一张地翻了起来，成绩从上到下，从高到低排。因此，柳嫦一开始看的试卷无疑是令人心旷神怡的，不论是分数还是卷面。

还没翻几张，一张涂涂改改的试卷出现在柳嫦面前，就像一排挺拔的迎客松中出现了一株歪脖子树，显得极不合群。柳嫦仔细一看，嘿，这都能128分，再一看名儿，吴明天？！

柳嫦的眼睛睁得很大，目光不停的在分数和名字上切来切去，几眼反复看下来，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因为从入校以来，柳嫦一直视吴明天为吊车尾学生，现在看来，这尾巴还真有点东西，只是在数学上不开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