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尾随

　　拐入另一条巷子，身后那人似乎还在紧跟不舍，一路试探着，一般人还真不容易察觉，甘小璟蓦的停下脚步。

“跟着我干嘛？”

廖俞声不再伪装，从墙角侧转出，嘴角嗜着笑意。

“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跟踪我是什么意思？”甘小璟毫不意外，语气不善。

廖俞声脸色微变，话到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条条大路都是你修的？”顿了两秒，廖俞声脱口而出。

甘小璟面色不虞，却也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廖俞声在后面紧跟不舍。

直到甘小璟走近一家摊子，挑拣着水果和菜，廖俞声眉头紧皱，最后甘小璟付好钱径直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廖俞声加快脚步，大声朝甘小璟喊道：“去你老相好家还得买这么多东西啊？”

“真是不怕撑死那姓孙的。”

廖俞声又添油加醋道：“不会又是去送钱的吧？”

甘小璟恍若未闻，继续加快脚步，就差跑起来了。

廖俞声火上心头，三两步就追上前把人拦住，看着甘小璟一脸意味不明，而后他也怔住了，自己反应不该那么过激的，他倒忘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剑拔弩张的。

甘小璟伸手扳开钳在肩膀上的手，淡漠道：“ 廖俞声，我不管你想干什么，咱两谁也没欠谁，少来干涉我的事，更懒得陪你演兄友弟恭的戏码，说得这么明白是个人都听得懂。”

廖俞声犹如被人迎头泼了盆冷水，从头寒到脚，心却是烫的，里面翻涌着莫名的怒火。

“谁他妈乐意管你！我只是不想看着你拿着我家的钱白送给别人 。”廖俞声自以为找了个硬气的理由。

甘小璟刚想张嘴争执着，不远处却传来一妇女高亢的声音。

“小璟啊，回来了怎么不回家啊？ ”

两人同时朝后看去，是一个体形肥胖的中年女人，满脸褶子，结合刻薄的声音，面相也刻薄。

“ 哟，还差点没认出来，啧啧，瞧这一身。”那妇女上前打量着他，眼睛来回瞟着，“ 诶，你妈把你送给哪户人家了啊？”

“ 说来听听呗，你赵姨家的儿子，刚满一岁，也想着找个新主儿，诶诶，你给问问呗，到时候……”妇女压低声音不断向甘小璟耳边凑去。

廖俞声看着那人一口黄牙，好死不死，牙缝里还塞着不知道多少天的青菜，不管不顾的就往旁边人身上凑。看着那就差亲上去的距离，廖俞声面色愈发凝重，关键是旁边的人像块木头似的，不偏不倚。

廖俞声忍着想上前把那人扯开的冲动。

“ 行了，王婶，我得回去了，你说的事一定帮你问。”甘小璟尽量忽视耳边传来的恶臭，不动声色的挪开。

那妇女转而又将目光放到廖俞声身上，上下打量着，廖俞声丝毫不畏，眼睛直视着她，妇女神情古怪，最终却也什么都没说，扭着肥硕的身子走开了。

甘小璟继续拐进一条巷子，廖俞声继而抬脚跟上。

“她凑你那么近，干嘛不躲？ ”廖俞声皱着眉问道。

“ 这种人，不但嘴碎而且夜郎自大，你越离间她，她就会觉得你看不起她，从而生出很多没必要的事。”甘小璟面无表情解释。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得跟着你，你回家看你母亲，我等着你，跟你一起回去。 ”廖俞声说着，不断观察着甘小璟的反应。

“ 随你。”甘小璟妥协道。

拐入单元楼，潮湿晦暗的楼道里，见廖俞声止步了，甘小璟才继续上楼。

楼道里没安装感应灯，黑黢黢的，但甘小璟习惯了这里的环境，闭着眼也能找到家。

等到脚步声模糊，廖俞声才抬脚轻声跟了上去。

甘小璟叩了叩铁门，很快便有人开门了。

一大股酒气扑面而来，许久不见的廖牯牯瘦了一大圈，眼神浑浊，面容阴翳，阴整个人看着憔悴又颓丧。

廖牯牯愣住了，怔忡的眼睛很快有了聚焦，两人对视了一两秒，她嘀咕道：“ 不是都说了除非我死，否则别回来了吗。”

语气除了抱怨还夹杂着少有的温和，甘小璟对她鲜少见的态度感到意外，或许是因为太久不见。

“进屋。 ”廖牯牯出声，试图将鼻头的酸意压下去。

甘小璟前脚进屋，廖牯牯并没有关门，目光注视着一旁暗处，开口道：“ 要进就进来吧。”

廖俞声这才看清她的面貌，面部烧伤严重，身上延伸着多处烧伤，多处疤痕形成疙瘩堆积在脸上，再加上一双常年酗酒看起来浑浊不堪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廖俞声一时诧异，他很小的时候在家里见过廖牯牯的照片，那时的她十七八岁，照片里面貌姣好，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温婉大方的气质，跟眼前的人简直是云泥之别。

“姑姑。 ”他平静道。

廖牯牯盯着他熟悉的面容，一时恍然，但很快了然。

“ 嗯，都长这么大了啊，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呢，也是，不年轻了，这都多少年了。”她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

甘小璟正收拾着屋内的残局，从窄小的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廖俞声进屋，甘小璟狐疑的看向他，廖俞声权当没看见。

屋内无处下脚，四处散乱着酒瓶和垃圾，脏乱不堪，一股发霉的恶臭充斥着整个屋子，甘小璟自顾自收拾着，廖俞声朝甘小璟走去。

“我帮你。 ”廖俞声说道

“行啊， ”甘小璟毫不客气的把扫帚递给他，“ 帮我扫地。”

廖牯牯没再管，进屋睡觉去了。

五十平米的房子不算大，但等到太阳西落，两人才合力把屋子全部清扫干净。

最后甘小璟做了顿饭，见廖牯牯还没醒来，没喊醒她，拿出准备好的一千块钱放在桌子上，出去的时候悄然带上了铁门。

两人回去的时候，甘小璟对他说了声谢谢，没等廖俞声开口说话，甘小璟又补充道：“但我讨厌别人干涉我的任何事。”

廖俞声没吭声，最后两人默契的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