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泛动墙面,漾起声声涟漪;闷雷捶鸣天鼓,荡来阵阵光明。”
爆炸的轰响接连不断地刺激着我的耳膜,同时传进我的耳膜的还有房间玻璃嗡嗡的轻振声。导弹飞进那座高楼,在它的中心产生了一次极小型的核聚变。顿时大块的水泥飞溅,火光冲天,烈焰伴随着浓雾,雾里的东西好像不断地湮灭又重生,时隐时现。这时天边不再有云彩,只剩下人性映射下的悲哀。这时天边不再有火烧云,只剩下夕阳流溢的鲜血。人们惊慌奔逃,逃出来的却又寥寥无几。
我好害怕。害怕在我头顶盘旋的飞机。飞机会投下另一枚导弹,将我和我的家人变为一摊血水。
100多年前就去世的他,史蒂芬·霍金,预言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却没有预言我们的未来。
太阳随着各种各样的轰鸣沉下西山。脚下突然仿佛一阵摇晃,我好像能听见钢筋水泥柱迸裂的巨响。我不敢看向窗外,因为外面或许尸横遍野。窗外的各种焦糊味却从玻璃的缝隙里钻出,再钻进我的大脑,令人窒息。我也害怕,在玻璃窗上看到自己。我不愿看到我过肩长发上的墙灰,晶莹双眼下的泪痕,灰黑瞳孔中的无助。
天不会黑的,尽管夕阳已经消失在了地平线以下。人类发明了照明弹,却只将它用在了战场上。一束金光从窗外射向天空,黑夜转瞬而逝,接踵而来的是无边的亮光。
这场战争是悲哀的。我们悲哀着,和平区的人们悲哀着,士兵们悲哀着,总统们悲哀着。
全世界人民一同悲哀着。
此刻,即使我有别人都没有的能力,那又能如何呢。
倦意袭来,我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向窗外。
心脏疯狂鼓动,血液的浊流声遍布全身。我紧闭双眼。
一片死寂。没有爆炸的声音,没有坦克履带碾压花园草坪的声音,没有部队行军的声音,甚至没有说话的声音。大雾弥漫。而且,雾不仅弥漫于窗外,甚至还来到了我的床前。
我伸手触摸眼前的这片雾。好像这世界眨了一下眼。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不仅仅是世界对我眨眼,仅是我眨眼的功夫,周围皆褪去了原样。这是一片白茫茫,就像雪白的羊毛一样。我游荡在其中,如同徜徉在美好的海洋中。
世间的黑暗大抵不过如此。现在我的四周都不再是黑暗的。然而渐渐地,我竟看不清了我自己的手——这雾过浓,我已无法直视前方。
如果硬要让我从现世和这梦境选个地儿,我一定选择这片白茫茫——至少还能漂浮在其中,死了也不会受人践踏......
——这里是梦吗?我忽然想起来这个问题。如果不是梦的话,这么梦幻的地方又能去哪里找呢?现实中的那些娱乐设施早被导弹炸毁了罢——真是早该炸毁了的,娱乐至死之物向来就不该出现在这片可爱的土地上的。然而这里肯定是梦了。周围如此虚幻,结合睡前看到了雾,无疑是因为睡前看到了雾所以梦中联想到了雾罢。
我身处于梦幻般的云彩之中,便不用直面乌云之下的风雨。——只有真正体会过疯狂的死寂,才不会说出直面一词。
记得21世纪的网络上,人们把这个心思的行动化称作“摆烂”。呵,若非身旁无墙扶,谁又愿作污烂土?
人性的懦弱罢了。然而我是直视这一点的。
“今日的云彩尚美,沉醉于今日则入不了明日,重力终使我坠落下去。大地的无形之手终教我坠落回去。乌云非见不可,我为何如此颓废,我为何因此而感到自身的懦弱,我为何至此就毫无一丝乐观了呢?你不是这样的人啊,琴霖!”我自言自语道。
眼前的浓雾忽而散开来,我发觉我回到了现实,然而还是弥散着浓雾,但月光却可以照进来。其实风中吹起的尘土被月光盖了去,仍然是繁星。其实纵使浓雾遮人视线,星光仍然有着绝对的刺透力。
这些浓雾尚是我虚伪的外衣,然而星明月光教我看清了自己内心中那抹清澈见底的潭水。
人性本就没什么可说的肮脏,只是跳上高峰期的价值观念否定了自我的一切。——倘若我就是个乐观之人呢?
于是,我再不惧怕这所谓的战争。无非是导弹罢了,无非是血肉之苦罢了,生命转瞬即逝,如果还要在命运上浪费时间倾诉不公,那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不公。
又是一发导弹轰击了前方的村落。爆炸产生的艳丽的火焰,是照亮这黑暗中最明亮的花朵。
我欣赏这火焰亮丽的外表,但绝不欣赏这火焰肮脏的内心。
这些发动战争者,大抵都是小人。
迷雾还在,然而满天火光似乎被盖了下去。
我的眼里划过星河。我的眼里划过迷雾。忽然间又划过了星河,然后是无尽的泪珠。
这是算什么?我怎么哭了?
就在我的眼睛将要被一片泪海淹没之时,天空中传来奇怪的声音。
“呜——呜——呼——呜——呜——呼。”
这声音十分空明,让人仿佛置身于无人的深林。
我抬头一看,那便是我永无法忘却的一幕。
一朵巨型的红色花朵如绽开的宝石一片又一片地向外伸展开胸膛,灰白色的浓雾并没有隐去这花艳丽的颜色,那是如此的红,如同鲜血。一片片花瓣紧挨着,相互交织着,相互碰撞着,相互拥挤着,她们的颜色相互交映,虽然都是鲜血的红,但却因为互相之间的遮挡出现了程度不一的影子从而导致了颜色的深浅不一。然而从外到内,逐渐合闭,即使如此,中心也留出了一个如同洞一般的口子,但不明显,我看不清晰。花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物体。浅蓝色,如同一块巨大的鹅卵石,尚且发出着迷人的蓝紫色光芒,那似乎是鱼的身体,然而有好多的鳍,短小但又庞大,如同翅膀一样缓缓地摆动着。它就这样浮游在空中。
真是神奇的生物!——是生物罢?
我不大确定眼前之物是性质,然而它在动,那大抵便是生物了。
我觉得好奇,走上前去。这时脚下还是地面,然而跨出一步,便仿佛在天,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我便浮了起来。真是不可思议!我一下子感到身体轻飘飘的,身边的雾好像一团又一团的棉花糖!它们似乎与我的皮肤相触,像是在给我按摩、与挠痒痒!我像是被这雾托起一样,整个人顿时没重量——就像是我现在已经褪去了肉体,而成了一具完全的意识体。于是就这么漂浮在空中,在雾中。不知是否影响了我,那一刻,我感觉世界都在与我嬉戏。
我挥动双手,摆出游泳的姿态,只是臂膀一摆,双腿一蹬,便前进数米,这时便既像在空中游动,又想在空中飘飞了。
我像秋天的枫叶,带着赤诚之心,找寻着那片铺满阳光的大地。
一切都像是做梦似的。
我不再迷茫,亦不再怀疑,只把步子迈出去罢!无论前方是否有路,我所泛动的涟漪,便是对我人生的歌颂之一。
我逐渐靠近那头巨物。那似乎确凿是条鱼,而且大抵确实是“真”的。
越是靠近,越是敬畏。眼前的花朵却是散去了一开始娇艳,再也并非姽婳的女子,其巨,尚不可以鹏相提并论。那中间是个洞,远看的时候并非什么,细看却发现——那是一个不停旋转的东西,黑极了,似乎所有的光明都被吸入其中充作了花朵的养分——偷取光明换来的华丽,不堪入目。然而又有弯曲的光线,这就像个黑洞。我顿时有股害怕的感觉,我怕自己被吞噬,但是心中的畏惧竟然无法撼动身下的脚步,只是笔直迈了出去——就迈出去罢!后果如何又能怎样——再不会出现比现世更教人想要呕吐的地方了。
我逐渐接近黑洞。霎时间竟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将我径直吸入其中!我无法挣脱。无形的手摁住了我,教我喘不过气来。一下子都无序起来,然而却又都有序起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指的大抵便是这。一切都是死一般的黑,是令人绝望到想要呐喊的黑,是让人觉得连撼天动地的嘶吼声也会被吞噬的黑,是使人感到绝对凄冷却又教人感到绝对燥热的令人矛盾的黑,像是含纳了星辰百般、日月明光然而尽然抹去的黑,就像是让人坠入了冰冷的冰层之下,虽没有实际的外力,然而随时都感到了刺骨的寒冷。并非什么所谓的虚无,这虚无恰如化作了实体,不停地挤压着我,这黑色并非什么单一的概念,并非什么视觉的结果,而是教我确切感受到压抑的一种实体化物质——黑色碾压着我。
其时只剩下失重感。
一切仿佛宁静下来,我睁开眼时,眼前又是另一般场景——陌生的街道,复古的建筑,骇人的灯光,熟悉的浓雾——似乎是雾霾。这地方的建筑风格很是与家乡的不同——这里似乎是18世纪的伦敦?
“不!来人救救我啊!”
我听到一个陌生的英式发音,女子的声音。我转头望去,这是在一个黑暗的小巷。我又向前探步——那个男子拿着刀逼近着被困在角落的妇女,就要动手了。
我不假思索,直接冲上去推开了那个男子,男子因为我猝不及防的袭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大声用英语对妇女说:“快跑!”
那妇女愣了一会儿,踌躇了一下,好像想要说什么,然而终究咽了回去,扭头就跑。我这时被推开,那男子手上仍然拿着刀。
我明白了形势,起身就想逃离。这里的建筑风格不就是18世纪的伦敦吗?那个雾都——时常出现的开膛手——杰克!
或许那后面的男人就是开膛手杰克!
然而我为什么穿越到了18世纪的伦敦?我不知道,但只能迈动双腿,奋力地往前跑——那位女士应该已经逃离了罢?真该死,我就不应该出这个手!自己的生命与他人的生命相比,孰轻孰重难道是一个尚需要讨论的问题吗?
我开始后悔,然而却没有任何作用。眼前的雾是不如现实里来的清纯的,这是一种紧压住你胸膛使你无法呼吸的霾。
我疯狂地用手拨开眼前的浓雾,虽然这是不可能奏效的,但是我似乎确凿看见眼前的雾正在因为我手上的动作而飘散到其他地方去了。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什么,眼前的那片道路,竟比周围的透彻出了几倍。简直就像是——这清楚的视觉空间是清澈的潭水,而那极为浓厚的雾霾就是岸上不透明的石头。我晓得,此刻只有顺流而下,绝不能去泛舟撞击一旁的岸石。那无疑是死亡的抉择。
身后还都是有脚步声跟着我。十分急促,充满不满,我能听出那种怒火,这是令人绝望的戮气。
我又拐进一个小巷,企图甩掉那个“杰克”,但这次我进入了死胡同。
我死了以后,大概是没人牵挂了罢?母亲只身留在现世,然而也是会被炮火一抹而去的罢?我的死大概是什么都不值得的罢?
其实这大抵就是我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觉悟罢——活着,就要永远笑着,宁可乐观作小丑,不愿哭泣坠深渊。死了,也要安然地接受命运。
命运是多么的不公啊,它为我奏响的乐章,每一个音符都是那么的扭曲......
人生没有大起大落,只像是一片羽毛飘落,我轻然坠地,如今又要乘风归天了吗?
不!什么安然死去,我本不该死,难道如今还要被我自己说服去死了吗?——人一生中最该相信的是自己,最不该相信的也是自己!自信的时候就要拿出百倍精力,坠落之时亦不能自信将死。我命待定,尚不由人!
“杰克”看不见我做了那么多思想斗争,只是举着刀向我刺来。
我闭上眼睛,再也无法深呼吸,胸口的心跳正在演奏我一生中最紧张的旋律——一场磅礴乐段的前奏。
“去死罢!”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伴随我的眼睛睁开,死一般的寂静扑面而来。我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了白雾。那把刀正停在我的前方动弹不得,我看清了“杰克”的样貌——长发,而且稍卷,发色呈棕,胡须遍布,使本就不剩多少的嘴唇终于消失,脸上污渍满是,像是很久没有清洗,然而看不清那双污浊的双眼。这样的人却包裹在一身精致的燕尾服下......
他持刀的手,被一层白色的雾所围绕,柔软而有力,就像是硬如磐石的棉花糖捆住了他的手,他整个人就这样下垂着,唯一的支力点竟然就是那处棉花糖。就是说,他手上的棉花糖托住了他的身体。
真是不可思议啊。
如果是梦......如果是梦我还害怕个什么呢?因为梦中的我不会死啊!我开始有些对刚才的自己感到反感,感觉自己多少有点中二了。
然而我却是轻飘飘地浮在空中,自由地摆动手脚。这处梦幻的地方没有多余的缤纷,只是凄惨的白,我却觉得这片没有其他颜色玷污的白才是最让人怜爱的。
我的白色连衣裙与这环境融为了一体。这时“杰克”醒了。
“丫头,你这是干什么?我劝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让你少点苦头,给你个痛快。”
“真是大言不惭,现在你是被束缚的那位,而不是我,该受罚的人是你才对!”
我心中的畏惧感消失了,油然而生的是自信,我坚信眼前的男人于我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这团白雾一定是会帮助我的罢?
这时他想要挣脱,在空中荡来荡去。我只是蔑视着他,然后观摩着眼前的一切。我才发觉我的手指周围似乎有一层气体环绕着,白透白透的。我挥了挥手,周围的雾竟也随着手去,于是手指的方向雾浓,而相反的方向雾就少了。虽说都是白色,但透明度还是可辨的。
我想更多地了解这一现象对我的影响。
于是我试了其他动作,比如——用力地挥手,没想到眼前的雾竟然瞬间裂成两瓣,中间的裂缝是深不见底的黑色。
我于是想到——这东西可以用来防身吗?
我将方向对向扔在挣扎的“杰克”,二话不说,只是将手一挥。“杰克”身上燕尾服瞬间被砍出一道口子,其胸膛也渗出了血。那是一道极大的口子,然而我用力不大,所以大抵只作到了面积,没作到深度。
“喂!村姑!你想干什么?杀人吗?”
“这事情你又不是不常干。”
“你那是什么武器,我怎么看不见,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动我,我挣脱这该死的手铐后一定拿刀捅死你!我要砍你一百刀!不对!一千刀!”
“让你感受下被开膛的感觉罢。”
我正要用力挥下手,他突然吼道:“我只是个模仿犯!没杀那么多人!”
模仿犯?意思是说他不是开膛手杰克?但现在跟我说这个又能怎样?污泥的追随者仍旧是污泥,就像被感染的患者感染了他人不能说责任不在他。
就是这一思考,我的出手歪了。不偏不倚砍中了模仿犯的手,他的左手掌被我径直砍下,然而这给了他挣脱的空间,他接住了落下来的刀,用右手拿着刀向我扑来。
不对!他怎么也可以飘荡在这个空间中?!
匕首径直刺来,我毫无防备,就在我快要被刺到的那一刻,我的脑海中闪过那头奇异的鱼......
“呜——呜——呼——呜——呜——呼!”
我又听到了这空灵的声音。缓缓转头过去,是极速的那头鱼。它径直冲向了模仿犯,这时竟是缩小了身躯的,大概有虎鲸那么大,一头撞开了模仿犯并且继续向左冲刺着,这时颜色渐渐隐去,身躯也不那么清晰了。只是有个透明、模糊的大概。
那模仿犯仿佛被卡车撞了一般,躺在空中,四肢下垂,只是手上还握着刀。
“不把刀拿走命就得搭在他手上了。虽然是梦,但也太真实了点。谁也不想在梦里也不好过,说做就做,走!”我自言自语,决心要把模仿犯手上的刀抢来了,我刚一靠近,他就“死而复苏”,拿刀冲向我,我这时实在被吓得不轻,大叫一声。
“啊!”
未等我反应过来,只是镜子破碎的声音。我周围的被雾充满空间就像是镜子破碎了一样,纷纷化作碎片。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雾外是一片黑色。我和模仿犯开始在这片黑色中自由落体。
这刻的场景是那么的熟悉啊。熟悉的失重感。如果是梦,也太讲究系统设定了罢?
然而还没有落体多久,又是声镜子破碎的声音。其时其实十分清脆,算是缓解了我的压力罢。
我坠入了一片梦幻的场景——如假包换。
那是无数条透明但是却又内含几个巨型五彩气泡的鲸鱼,有大有小,那些所谓的五彩,其实更接近星河的光彩,亦如极地的极光。像是彩色丝绸般铺展开来而且缠绕回去。背景是一片灰黑色,至少没有上次全黑的压抑。
在这里总能听见人的声音,能知道的是——声源是那些鲸鱼。
这地方其实不仅仅充满了鲸鱼,更有许多花瓣飘来飘去,样式与鲸同,都是那种梦幻的色彩,教人如同潜入深海窥视天堂。
然而我却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欣赏这令人如痴如醉的梦境了,一旁的模仿犯正提着刀对我虎视眈眈呢。
我一时间也没了办法,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具有那种操纵白雾的能力。我看了看手指,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能感觉到,有气流运转于手指间。
来罢,就让我将你一刀两断罢。一半是你的罪恶,一半是我的愤怒。
模仿犯持刀冲向了我,对着奇异的场景,他似乎是不为所动的,似乎早就来过或者早就知道这里一样,只是当成了某个熟悉的酒馆般,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些奇异之物。他的脑中或许想的只有——杀死眼前这个死丫头,罢。
我用力挥手,那是瞄准他腹部的方向,只是一扫,强烈的隐形刀刃便冲刺过去,能清晰地看到周围的那些花鱼有些都被切分成了两半,而且伴来的是人的呐喊声。虽说声小,但简直就像我7岁时机器人给我家装修时发出的刺耳的电钻声一样——真是不得安宁,这时你看不了书,写不了字,只得望向窗外仅剩的几棵绿树来缓解眼部压力。
“噌!”
仿佛是那些白雾切开人体的声音,只见模仿犯的上半身和下半身被我分为两半——但他还是有意识的,上半身仍然漂浮在空中而且尚且在动,只是下半身成了具废物,似乎再也动不了了。然而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伤口处不是什么血肉模糊,而是光滑的一缕白雾——就像是完美切割一样,那些本该出现的血肉此刻被白雾替代了去——这梦作的也真算是不可思议啊。
模仿犯竟然还是不甘心,尽管一只手的手掌已经被砍掉,这时候仍然奋力游过来想要拿刀刺我——多么倔强的一个傻子。
然而你终究是傻子,不但是傻子,而且还是疯子,你所杀害的人,纵使是在异国他乡,你也是要遭到正义的制裁的。
让我结束你罢。
我已经将方向对准了模仿犯的大脑,又是一刀挥了过去,他竟然在空中完成了转体,这时并非是头在上了,头是跑到了下面去了的,他的腹部和剩余的左手以及一点点的左胸被尽数砍去。
——我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本以为只是再来一刀,未曾注意到距离——那个模仿犯现在离我竟然是那么的近,正当我打算先后退再出手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他奋力往前一迸,将刀刺进了我的腹部。
那是那么的真实啊,冰冷的金属刀刃极速地刺入了我的身体,血液逐渐流出来,这时那些嘈杂的人声一下子仿佛都消失了。我挥手斩向了模仿犯的大脑,他的半个头漂浮在空中,终于停止了动作。然而我的腹部仍然如同烈火灼烧,极其疼痛,痛感是热的,触感却是冷的。我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一切教人觉得那么的矛盾。
我坐了下来,白色的连衣裙已经渗满了鲜艳的红色。
然而我终于连坐下的力气也缺失了。
我躺了下去,眼皮几度闭上。我告诉自己还不能睡,至少在梦中要潇洒一把。我的耳边只有风声。何来的风声?我想起了我在日记本上写下的那段话:
“北风泛动墙面,漾起声声涟漪;闷雷捶鸣天鼓,荡来阵阵光明。”
“这梦怎么疼得这么真实啊......”